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--- 书本网【坑爹小萌物】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,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,不得做商业用途!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 ================= 书名:淮南公主 作者:白石君 文案一 “我被薄情郎抛弃了。” “因为你太好骗。” “……我以后留个心眼。” 数年后 “我好像又被男人骗了。” “……骗回去……” 文案二 她是遇人不淑的淮南公主。 一曲子衿,几番纠缠,她终于再陷爱河。这一次,是善缘,还是孽缘? 尔虞我诈、剑拔弩张的局势下,她的命运又将何去何从? 内容标签: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欢喜冤家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:主角:刘苒;明沧 ┃ 配角:白栎;景潇;李悦儿 ┃ 其它: ================== ☆、第一章(修)   我把自己关在闺房里已是第三日。   我的心里空空的,像是少了一块,很疼,也很累。人们常说的心痛到麻木,大概就是这般感觉。我啜泣了几下,眼泪已流了三天,如今淌不出半滴泪来。我看着镜中的自己,头发凌乱不堪,原本娇美的容颜上,两个红肿的眼睛格外刺眼。   “公主,您快出来吧,您这样不吃不喝身子会受不住的!”婢女清音在门外一边磕头,一边哭着。   门又砰砰地响起来。“苒儿,你快出来,白栎那个小子有什么好?父王会给你定一门更好的亲事!”   听到白栎这个名字,我的心又是一阵剧痛。白栎,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。   两年前,父王命白栎的父亲给我讲学。白栎便做了我的伴读。   我们一起念学,日日朝昔相处,可谓青梅竹马。日子一长,便情投意合了。   父王并不知我们郎有情妾有意。直到白栎的父亲入邺都为官,白栎便不得不离开寿春。我万分不舍白栎离去,求父王把我许配给他,如此就能在邺都与他长相厮守。可是父王嫌弃白栎身份低微,配不上我,硬是棒打鸳鸯。   当时,白栎对我道:“苒儿,我确实配不上你。待我功成名就之后,定回来娶你。”   白栎走后,我思念成疾,夜不安寝,食不知味。虽没了白栎的音信,可我心中记着他回来娶我的诺言。我坚信白栎不是食言之人,我也相信他有大才,一定会被皇上重用。   可谁知,我只料对了一半。白栎确实有大才,皇上派他出使宋国。可他却和宋国的公主双宿双飞,成了宋国的驸马。   前日,得知他与宋国公主的婚讯,我便把自己关在房里,我不敢相信他真的负了我,当初的诺言怎能如此轻易就违背。他到宋国不足半年,又能见那宋国公主几面,怎能比过我们两年的朝夕相对?他如此着急娶她又是为何?这一定不是真的……可二哥说得又那么真切,他确实娶了宋国公主,皇上还给他封了永安侯,以示周宋两国的友好和睦。   我就这样被白栎抛弃了,他最终没有娶我。   两年后   我们从淮南国出发已有小半月,再行一个时辰就可到京城邺都。天色渐晚,父王决定在城外驿站歇息一晚,第二日再进宫面圣。   父王自本次奉诏进京,本只打算带二哥刘荊随行,他是淮南世子理应同行。我幼年时虽在皇宫住过些日子,可却是六年前的事了,想到可以与昭哥哥和悦儿姐姐再见面,一定比闷在王府好玩得多。我便央求了父王带我同去。   第二天一早,王辇便在驿站外候着了。   马车慢慢进入邺都,街道也热闹起来,邺都不愧为京城,繁华之景远在淮南王都寿春之上。而此次进京,父王带的人马不少,一行车马队浩浩荡荡,动静自然小不了。不少百姓挤在两旁想要一睹才德兼备、名满天下的淮南王,却被士兵硬生生拦了回去。熙熙攘攘中,我们被奉旨前来的官员引进宫。   皇上坐于大殿上,众大臣都跪下相迎。   皇上笑意融融地与父王寒暄了几句,便开始提及封国诸事,我便以拜见太后为由退了下来。   皇宫的一切还是记忆中的模样,正值初春花木繁茂,亭台水榭错落有致地点缀其中。一边观赏着周围的景致,一边回忆着小时候常嬉戏着的桃林、假山。多年未入皇宫,想着将要见到小时候常常打闹的悦儿姐姐和昭哥哥,有些激动和紧张。   正行至湖畔柳树下,见一行人也向长乐宫方向走去。最前面身着玄色华服的男子,面容看起来不过二十一二岁,长得十分标致,目光清澈之余又透着十足的英气。身后随从的宦官和侍卫也别有气度。此人定是皇亲贵戚。正想着是否是熟识,见他腰间佩戴的镂空龙纹玉佩分外熟悉。   “昭哥哥!”心里虽有些莫名的紧张,却快步走上前去。   “昭哥哥,可还认得我?”   男子停下,面露喜色,“认得认得,你是苒儿,当年你入宫时才十岁,几年不见,长得越发标致了。”   我抿嘴一笑:“昭哥哥也去拜见太后?”   “方才皇祖母派人吩咐说你要去长乐宫,让我来和你叙叙旧,不想在路上便碰到了。”   “说来也真巧,本想去见了太后,再来找你,现在倒也省事了。”   说得正欢,突然想起父王嘱咐我在宫中要谨言慎行,便难为情道:“听说昭哥哥被立为太子,方才是妹妹疏忽了,坏了礼仪。”   正要曲身行礼,刘昭立刻扶住我,“我们兄妹俩不必多礼,拘礼倒显得生疏了。”   刘昭小时候便很开朗活泼,私下里经常和我打打闹闹,现在作了一国储君,性子虽内敛稳重了许多,却仍也十分随和健谈,一路上与他说说笑笑,仿佛又有了小时候的亲近感。   一进长乐宫,便见太后慈祥地坐于正殿之上,太后笑盈盈道:“这一晃几年过去了,以前宫里的乖巧丫头,现在也长成了大姑娘。苒儿你这次来了,就多呆些时日,多陪陪哀家。”   坐在一旁的长公主陪笑道:“母后,苒儿模样越发地清秀,如今又乖巧知礼,定是淮南王的心头宝,母后可要好好待这个小公主。”   太后微微点头道:“刘豫果然教女有方。”她示意我坐去她身旁。我小心翼翼走上前去,太后一边拉我坐下,一边问道,“苒儿今年可是十八岁了?”   “正是。”   “你父王的文才在久负盛名,想必也教过你不少文史典籍。”   太后这是问我学业呢。虽然我平时爱玩乐,可从小父王就让我念学,每隔月余还亲自检查学业进度,我不得不装模作样地念了好些枯燥乏味的经史子集。当然,我不求甚解,时常就逃学,不像二哥那样,每学必悉心钻研。但这些年下来,比一般贵族小姐勉强能算博学多识。不过如今在太后面前,还是谦虚谨慎些好。   “父王确有让苒儿念些浅显易懂的书。”   “最近念的什么书?”   “最近在念《庄子》。”   太后一听,来了兴致。“《庄子》? ‘为善无近名,为恶无近刑。缘督以为经,可以保身,可以全生,可以养亲,可以尽年’凡事遵天道,从天理,无需强令严法,国可治矣。”   太后语毕,刘昭却浅浅一笑道:“天理固然好,可无缜密的法令约束,也难保百姓不作奸犯科。若老庄生在帝王家,只应为仁君,非明君也。”   也不知刘昭今日怎么了,竟与太后争论。   太后似有不悦,对刘昭说道:“我大周自建国以来,一直尊崇无为而治,休养生息,历经数十年,百姓安居乐业,一派繁荣昌盛之景,可见黄老之学乃立国安邦之本。”   刘昭见状,便作揖道:“皇祖母说得是,孙儿明白了。”   正打算接着看看这祖孙俩辩论的好戏,太后却接着说道:“哀家听闻刘豫在著书,可有此事?”   “正是,父王与淮南才俊共同编著,目前只作了七卷。”   “好。等作完后,还请刘豫给哀家细细讲解一番。”   太后正说得起兴,门外进来一公公禀道:“皇上今晚在金华殿设宴,请太后移步金华殿用晚膳。”   金华殿前,见一女子身着浅红碎花边百合重彩绣裙,身姿娇美,发髻精巧,柳眉杏眼。被殿里的灯火衬托地妩媚可人。   这便是我儿时的玩伴李悦儿。   李悦儿是长公主与靖宁侯的掌上明珠。长公主是当今皇上的长姐,靖宁侯掌管着大周一半的兵马。李悦儿自小又与刘昭青梅竹马,是骄纵惯了的,即便是宫中的妃嫔公主,也都事事顺着她。我虽也有些任性刁蛮,可却出乎意料得与她十分要好。我们年龄又相仿,常形影不离。   “悦儿姐姐,我在这呢!”我招了招手。   李悦儿俏皮地朝我我挤了挤眼道“一早便瞧见你了,听说妹妹来邺都,我在家呆不住,便赶进宫来见你。”   “苒儿现在可还爱玩儿?当年你我一同住在宫里,就见你不好好学女红刺绣,总想着和宫女游戏,要么看些闲书,这几年过去,你的品性可有好好改改?”   “你我都是皇室贵胄,服饰器物用之不尽,女红刺绣学着又有何用?”   李悦儿捂着嘴笑了笑:“傻丫头,女红刺绣做出来的东西可不全是自己用的。”   “还有别的用处?”   李悦儿有些害羞道:“还可赠与良人∠∠∠∠∠以物寄思”。   “看来悦儿姐姐是赠了什么东西给昭哥哥了。”我不怀好意地调侃道,“快告诉我,什么时候可以吃上你们的喜酒?”   李悦儿脸一红,“苒儿瞎说什么呢!”   宴会上,李悦儿饮地尽兴,便起身,向皇上道:“这次王叔远道而来,悦儿想尽地主之仪。愿为大家献上一舞助兴。”   “好!”皇上一边应允,一边与父王举杯对饮。   丝竹声渐起,李悦儿应着乐声时而温婉拂袖如娇羞少女,时而奔放急走似脱缰之马,身姿轻盈随风转,裙袂飘飘若仙子。即使席上赏惯歌舞的众位王侯将相,都不禁为之动容,应声叫好。   舞毕,刘昭立刻上前扶住李悦儿,二人缓缓走回席中。   前些年进宫时,便觉得刘昭待李悦儿不同旁人,如今看来还真是青梅竹马的一双璧人。李悦儿今日明面上是为迎客而舞,其实只为刘昭一人而已。   正想得出神,只听见父王大赞道:“百闻不如一见,悦儿公主舞姿果然曼妙!来而不往非礼也,苒儿,你也为皇上献上一技作为谢礼,如何?”   这话锋一转,我直愣住,父王可没有预先知会我一声,况且自己的舞姿怎能与李悦儿相比?不过好在我吹得一手好笛,整个淮南国里,除了善于音律的我的师父景潇,可没人比得上我。我灵机一动,便起身答道:“苒儿遵命,只是悦儿姐姐金玉在前,苒儿怕是不敢再跳舞了,愿献曲一首,为皇上助兴。”   说完,便接过婢女清音递来的竹笛吹起来“青青子衿,悠悠我心。纵我不往,子宁不嗣音?青青子佩,悠悠我思。纵我不往,子宁不来?挑兮达兮,在城阙兮。一日不见,如三月兮……”   席间众人静不作声,唯闻笛音悠远柔长,在宫中久久回荡,一曲子衿思中带愁,愁中带痴,耐人寻味也甚是销魂。   方奏毕,皇上拍掌叫好,众人也纷纷应声赞叹。   我行了一礼,正要入席,转身瞥见席间一长相十分俊朗的公子哥儿正举杯独饮。他目光直直盯向我,四目相对时,竟毫不避讳,嘴角还微微一笑。   大周王宫竟有如此轻浮之人,真是枉费了如此俊俏的一张脸。我心里暗暗叹道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谢谢大家阅读第一章!请大家多多支持(づ ̄ 3 ̄)づ ☆、第二章   入宫以来,一直在曲台殿住着,这日闲来无事,我懒懒地在宫中度着步子。   不知不觉,走进一片桃花林,树上桃花开得正欢,加之袭来的阵阵花香,心中很是喜欢。忽见树下一张熟悉的面孔缓缓走来,对我作揖道:“公主别来无恙。”   我心中一震,虽多年未见,但这眼前的翩翩公子不是白栎又会是谁?我吃惊不小,原以为我们会永不相见,我虽恨他,但他远在宋国,我在淮南国,做天涯陌路人,日子一长,对他的爱恨总会归于平淡。如今我们却在邺都的皇宫重逢,真是天意弄人。   我故作平静道:“永安侯。”   白栎沉默了一瞬道:“公主那晚的笛音十分惊艳,看来是费了不少工夫练习。”   那晚大臣众多,想不到白栎也在列。   我浅浅一笑道:“永安侯过奖了,本公主天生聪慧,随便捡一首曲子都能奏出精髓,哪需要什么费心练习。倒是永安侯为何不在宋国好好做驸马,来邺都做甚?”   白栎看着我,一双眸子犹如往昔:“宋国皇帝派我送来两国盟约。”   我冷冷地道:“既然有公事在身,永安侯快去办差吧。”说罢,我便转身要走。   白栎却道:“我与那宋国公主”他轻叹了一声:“苒儿,我对不住你。”   我未回头道:“你如今对于我本就是陌路人,所以你也不必觉得对不住我。”有些事,是永远无法回头的。   “苒儿”   “太子邀我赏画,我先告辞了!”与他多言只会徒增伤感,我便寻借口走了。   既然是孽缘,应当断个干净。   刚走几步,身后忽传来一声“太子得了幅桃花图,公主可是去观赏的?”   我回身一看,正是那日宴会上不知礼数的王孙公子。   之前虽诓了白栎说去太子处赏画,可太子哪里这么巧会有画?这家伙怕是偷听了我与白栎的谈话罢!   我鄙夷地瞥了他一眼。他却一脸不坏好意的笑着。   “这位公子衣冠楚楚,可偷听墙角并非君子所为。”   “在下也是碰巧路过,偶然听得公主与故人交谈。”他朝我挤了挤眼,打趣道:“看来公主与永安侯还颇有渊源。”   天底下竟然有如此八卦的男子!   我不想理他,欲转身往回走,唉,可白栎刚就在那处,若碰上岂不尴尬?我只加快步子好硬着头皮往前走,想着赶紧把八卦公子甩在身后。   谁知八卦公子不仅八卦无礼,还十分厚脸皮地凑了上来。   “大胆,你跟着本公主作什么!”我恼了。   他故作严肃道,“在下并非跟着公主,只是在下要去太子处,恰也是这条道罢了。”说完还指了指不远处的东宫。   我不耐烦道:“那你先在这等着,待本公主走远了你再走,我可不想和你一路而行。”   本公主一下令,他耸了耸肩,只好乖乖地站在原地。   过了两日,接到太子刘昭的帖子,邀我去东宫赏画。   这事怎么这么巧?一到东宫,果然见着了八卦公子。桌上竟真放着一副桃花图。   刘昭见我到了,便道:“这明沧今日送来的,叫你来瞧瞧。”他顿了顿,拍了拍八卦公子,到:“苒儿,忘了介绍,这是明沧,禁军副统领。”   八卦公子一本正经地作揖道:“见过公主。”   想不到一个舞刀弄枪的武夫还学着附庸风雅。莫不是,他还在拿那日撞见我和白栎的事要我难堪。可这个明沧看起来和太子私交不错,现在在东宫,还得顾忌太子的颜面。   我只好勉为其难地一笑作为回应。   明沧道却先开口道:“公主觉得这画如何?”   说道赏画,我还真是一窍不通,不过,既然是送给太子的画,怎么也算是佳作了。便敷衍地说了两个字:“甚好。”   明沧一眼戏谑地看着我,看来已经知道我对此并不擅长。他慢慢走到桌前,略作思忖,微笑到:“桃之夭夭,灼灼其华,画中的桃花正得其精髓。”   刘昭问道:“为何?”   明沧不紧不慢地说道:“此桃花艳而不妖,粉中带雅。此乃桃花图中的佳作。”   明沧明目张胆地卖弄风雅,着实让我听着不舒服。得给他点教训,让他知道在本公主面前要低调做人。   我反问道:“明将军可会作画?”   “在下爱只赏画,不会作画。”   我冷笑道,“也难怪,明将军志在行伍,对于这文墨之事始终是外行。”又装模作样道:“明将军还是练好拳脚功夫,才不枉禁军副统领之职。”   明沧果然愣住。   刘昭察觉到气氛的怪异,赶紧对明沧道:“这画虽是你给我的,但苒儿觉得这画甚好,要不,我将画转赠给苒儿,如何?”   明沧回道:“好。”   我拿着画有何用处,挂墙上时刻记得明沧这副奸邪的嘴脸?便赶紧道:“我怎可夺人所爱……”   谁知刘昭大度过了头,道:“不妨,苒儿千里迢迢而来,本该送些礼物,既然苒儿喜欢,我也省得琢磨送什么合适了。”   我只好无奈地带着画回曲台殿,随意仍在书房里。   这日,几天不见的二哥突然来了曲台殿。   “你总算还有良心,知道来曲台殿看看我。”   “那是自然,不来看看你,说不定哪天你就溜出宫去乐不思蜀了。”二哥歪着身子斜躺在座上端起茶杯,随行的一个宫女立马过来揉肩,身前还蹲着两个宫女捶腿。   “乐不思蜀的是二哥你吧,几日不见,怎么成纨绔公子哥儿了?要让父王瞧见,得挨训斥了。”   二哥没搭理我,只是意味深长地扬了扬嘴角。   “皇上大约是担心父王在邺都过得无趣,命太子带大家去西郊行猎。”二哥接着说道。   我一听便来了兴致,“此事当真?我也想同往。”   “那你好好准备准备,到时不要独自行动,小心被野兽伤着。”   “放心吧,我就在护卫跟前,一刻也不离开。”   二哥满意地站起道“你呀,整天别只顾着玩乐,在宫中要好好小心着,这里可不比淮南国,处处有父王给你撑腰。”   我扬了扬眉,“好了,我行事自有分寸。二哥放心!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谢谢大家看到第二章,欢迎大家提出建议(づ ̄ 3 ̄)づ ☆、第三章   到了打猎的日子。本以为只有皇亲国戚,没想好几位朝廷重臣也来了。   远远地见明沧骑马过来。今日他一身戎装,少了几分清秀,整个人魁梧硬朗了许多。   二哥向我说道:“这是明沧将军,开国功臣明奕大将军的儿子,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禁军副统领,是不可多得的朝廷栋梁。”   明沧双手抱拳道:“见过世子、公主。朝廷栋梁实不敢当,只是尽到做臣子的本分。”   这个明沧,平日里不规矩,今日倒是本分客气。不过这么年轻就居高位,怕是借了明老将军的光。   我便直言道:“明将军客气了。要尽到做臣子的本分,就得多花工夫练习武艺,切不可把心思放在别处。”   明沧听闻,大笑道:“哈哈,公主所言极是,在下受教了。”   二哥听完我和明沧的对话,大约是愣住了,过了好一会儿,才对明沧道:“我这妹妹就爱信口胡言,明将军可别往心里去。”说完不忘瞪我一眼。我不以为然。   明沧却道:“无妨,公主说得在理。”我心里暗想,这明沧又在故作客气。   刘昭今日兴致大发,要赏千金给打猎最多的人,大家也都应和太子,欲大显身手,加之来的武将也不少,不一会儿,众人便都骑马穿梭于山间,四处寻觅猎物。   难得有机会出宫一次,能在清山秀水之间悠然骑马,几日的沉闷烟消云散。正欣赏着四周的景致,见刘昭和明沧骑马过来,便道:“昭哥哥今天好气派,可曾猎获猛兽?”   刘昭摇头笑道:“今日来了这么多猛将,怕是没我的份了。”   “悦儿姐姐今日为何没来?”   “她昨日染了风寒,在家养病。”   我一听便有些着急了:“太医可看过?悦儿姐姐身子弱,得早些治好了,免得留下病根。”   “你不必担心,我昨晚已命太医去瞧了,修养几日便可康复。”   我松了口气,抿嘴一笑道:“昭哥哥对悦儿姐姐很是上心呢。”刘昭耳朵一红,看来二人果然有情。   忽见父王在远处的树林,便朝他招了招手。父王见我和刘昭在,便策马行来。   我们正要迎上去,却忽然“嗖”一声,一支箭从树林中飞出,擦过父王身边,直指向刘昭。   我大惊失色道“昭哥哥小心!”   马也受到惊吓,突然向前奔去,我使劲拉住缰绳,却被它重重地摔在地上。   来不及多想,只见那支箭擦过刘昭牢牢定在树干上。   这时,听见四周大喊“有刺客,保护太子!”   回头一看,见七名扮作护卫模样的刺客拔刀砍向刘昭,明沧见状立即拔剑与刺客搏斗。这七名刺客皆是武艺高强之人,明沧与他们交锋,一点儿不落下乘。远处的护卫闻声向这边赶来。   突如其来的刀光剑影让我一阵惊恐。我立刻从地上爬起,想朝树林深处跑去,却不料一只手突然从身后粗暴地抓住了我,令我动弹不得。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向我脖子砍来,我极度恐惧地紧闭上眼,看来今天要丧命于此了,眼里不觉浸出了泪水。   忽觉刀在我脖子前停了下来,我被劫持了!   “不许过来,再过来我就杀了她!”   护卫们把我和刺客团团围住,然而谁都不敢轻举妄动。   我这是什么运气。本想出来散心,却要不明不白地把命搭上?   刺客也有些慌了,他的六个同伙皆丧命于明沧的剑下。我却越来越怕。刺客本就是亡命之徒,没有了同伙的接应,恐怕会拉着我一起去死。一想到此,眼泪便不争气得流下来,我低声啜泣着,只觉得自己难逃一死了。一股热流沿着脖子缓缓流下。我低头一看,竟是血!难道我刘苒真要葬身于此?   我不由得哭喊到:“快救救我!”我身子一软,就要瘫倒在地,被刺客硬生生拽住。   “你们都退下,不然我就要了公主的命!”刺客威胁道。   这样的威胁对护卫显然没有任何效果。护卫们不退反进。   “放他们走!”刘昭道。   刘昭一声令下,护卫立刻让出一条道来。   刘昭你可别真的把他给放走了,我还在他手上。我心里如是想着,身子却被刺客拖着往后走。   “给我一匹马!”刺客要求道。   刘昭点点头,护卫便牵过一匹马来。   刺客一手揪着我跃上马。便策马向树林深处而去。刺客见护卫没有追过来,便扔下马,拖着我改作步行。我们穿过树林,来到河边。此时天已全黑,刺客寻了一个山洞,把我推进洞里,自己则在洞外四下张望了一番,看来他打算在此过夜。   我这才发现我与刺客孤男寡女在漆黑的洞中是极其地不安全。我是人质,刺客自然不会杀我,可万一他对我不轨,我又能奈何?我必须在他萌生此种想法之前赶紧逃走。   只见那刺客先在洞外似狼般地嚎叫了一声,便在洞外开始捡些枯树枝,似乎打算在洞内生火。这家伙如此有经验,肯定干过不少坏事。我趁他背过身捡树枝的时候,踮着脚,悄悄往洞口方向移动。   谁知好不容易没被察觉地出了洞口,我的脚不争气地触到一个石块,刺客敏捷地回身揪住我的衣服,伸手朝我的脸猛地一扇:“还想逃。”说罢,提着我往洞里一摔,“给我老实点儿!”   我狠狠地撞在石壁上不能动弹,脸也火辣辣地疼。看来要想自己逃出去是不可能的,可是在这荒郊野岭,谁来救我?想到此处,我的鼻子一酸,便又开始流泪。   刺客生好火,果然一脸奸诈地凑了过来,“你这公主,哭着也这么惹人怜,大爷我今晚就好好疼疼你。”说着便开始扯我的衣服,我捂住胸口护着衣服,可力量哪敌得过他?他使劲一拽,我的外裳便撕裂了。   “大胆狂徒,竟敢侮辱公主!”二哥怒喝一声,刺客听闻,立马抽出刀架在我脖子上。   二哥带来大队人马,火光把山洞照地透亮。我总算是等来了救兵!   刺客胁着我走进火堆,他猛地脚下一踢,燃着的枯树枝便朝二哥飞去。二哥立刻挥剑挡住了大半,可仍被火光迷了眼。   刺客见状,拖着我便往洞外杀去。那刺客果然是绝顶高手,竟掳着我杀出一条血路,沿着河畔奔逃。   可逃了没多久,我们便被明沧截住。二哥也领着人马追上了我们,刺客无路可逃了!   “放了公主,便留你一条活路。”明沧拔出剑,俊朗的脸上露出极其严肃的神情。   刺客思忖了一瞬,突然把我往前一推,我直直落入明沧怀里,刺客却跳入河中逃跑了。   “快追!”二哥一声令下,一队护卫顺势跳入河里,其余的人沿河畔继续搜寻刺客的踪迹。   我靠在明沧怀里,总算获救了。可我感觉全身极其疲惫,竟晕了过去。  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  迷迷糊糊,只觉得头疼,挣扎着睁开眼,二哥的身影在眼前慢慢清晰。他坐在床榻前,紧锁眉头舒展开来:“苒儿,你醒了。”   我动了动身子,全身又酸又疼,脖子缠了厚厚的纱带。   “二哥,我这是……怎么了……”突然嗓子不适,猛地咳嗽起来。   “公主快喝点茶吧。”清音端来一杯茶,忙喂我喝。   “苒儿,你已经昏迷一天了。”二哥说道,“父王在此守了一夜。”   我心里一酸道“我好想见父王。”   二哥忙吩咐“王勤,你去禀告父王,苒儿醒了。”   “慢着王勤,”我急唤道,“父王守了一夜,现在应该还在休息……先别去……”还没说完,又忍不住咳起来。   “你身子还没好,不要着了凉。” 二哥说着,又扶我躺下,给我盖好被子。   我回忆着当日发生的事,便问道:“二哥,抓住刺客了吗?”   二哥轻叹了一声,摇摇头,“那日的事就不再要想了,好好休息要紧。”   “好。”我应允着,便继续睡了过去。   隐隐约约,眼前出现一个人影。是明沧。看来我又做梦了,怎么梦见的人是他?   他在我的床榻边坐下,低头看着我,嘴里低声说着什么,我也听不清。想问他为什么来这里,可在梦境中一点声音也发不出。只能静静地和他对视着,他那双眼眸里似乎含着淡淡的惆怅,还似乎藏着别的东西。看着他这样的神情,想着那日在他怀里获救,心里不知怎的竟怦然一动。   不知睡了多久,我终于醒来,清音端来一碗药正要喂我喝,我装作不经意问道:“方才可有谁来过?”   清音答道:“并未有谁来过。”   果然是一场梦。可我心里却有一丝莫名的失落。   忙又问道:“悦儿姐姐可曾来……太子呢?”   清音又想了想,答道:“太子和李公主昨天便来过了。公主为何这样问,可见过什么人?”   我有些窘迫:“没什么,可能是睡糊涂了,帮我更衣吧,我想起来坐坐。”   正是是黄昏时分,金灿灿的阳光洒向曲台殿的花园里,把花草树木都染成了金色。树上新长出的嫩叶映衬着夕阳的光辉,忽闪忽闪。偌大的花园里,只有我与清音两人,静得宜人。   父王来看我时,我正享受着这份景致。   一见到他,我的眼泪却止不住流了下来:“父王,苒儿再也不贪玩了,再也不让父王担心。”   父王也颇为动容,搂我入怀道:“都是父王无能,没有好好保护你,要是在淮南国,父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的,可这是邺都……”   我靠在父王怀里,就像小时候做了错事总想在父王怀里找到安慰:“没事的,父王,我以后就乖乖地呆在宫中,便不会有危险了。”   父王轻轻抚了抚我的头道:“等你伤养好了,我们就回淮南国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女主今日不走运呢( ⊙ o ⊙ ) ☆、第四章   几日过后,身子就好利索了,只是脖子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,我便开始在宫中散步。   见明沧背着手悠闲地走来,他统帅禁军,能随意出入宫闱。突然想到前几日的梦境,不觉地脸红起来,我竟在害羞?我有些不知所措,索性低着头假装没看见他,快步向着一旁的岔路逃离。   “公主留步。”明沧在身后喊到。   唉,还是慢了一步,心里虽然觉得尴尬,但我仍然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身,笑嘻嘻地道:“原来是明将军。”   明沧上前一步,皱了皱眉道:“再怎么说,我也是公主的救命恩人,公主不谢我也就罢了,怎么一见我就逃?”   这话问得我一时语塞,我支支吾吾地说道:“刚才我走得太快……没见着你。”  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,不怀好意地笑了笑:“公主大病初愈,走路还是慢些好。”   说完,他伸出背着的手,手中握着一个精致的蓝色小瓶,在我眼前晃了晃,道:“这是我爹四处征战时派人寻得的创伤药,伤口好了之后不会留疤,公主拿去用吧。”   我不屑地拨开他的手道:“不用了,皇上和太后赐了很多药膏,父王也派人从淮南送来上好的药材,用都用不完,明将军的好意,本公主心领了”   他倒也不生气,慢慢解释道:“这药虽不名贵,却是民间秘方,专治刀剑之伤,真有奇效,公主一试便知。”   民间秘方能比宫中的御药更管用?他莫不是还记恨着上次在东宫我让他难堪的事,便专程来唬弄我的吧?   我便随意寻了个理由:“天下的灵丹妙药,尽在我皇家手中,寻常草民用的药怎配与之相提并论?”   明沧正色道:“公主此言差矣。自古能人志士多隐于民间。特别是这疗伤救命的秘方更不是宫中养尊处优的御医能够得到的,只能在市井中寻得。这药到底效用如何,公主只需一试。”   他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大堆话,我早已不耐烦:“你言下之意是说我有眼无珠不识货吗?谢谢你的好意,我不用就是不用。”   我转身就要扬长而去。明沧却抓住我的手腕,把药瓶硬塞进我手里。我挣脱不得,又怕这场面被旁人撞见,只好勉强握住药瓶。   他见我屈服了,才把手缓缓松开,露出一副得意的神情,凑到我耳边轻声说:“在下希望公主美貌依旧,”他轻轻笑了笑,耳边留下他暖暖的气息,“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用药。”   这话让我有羞又恼,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,冷哼一声,匆匆离去了。   回到曲台殿,我就气不打一处来,这明沧也太放肆了,仗着救我一命,便对我拉拉扯扯,动手动脚?我瞧了瞧手里的药瓶,心一横,便把它向地上摔去,可那药瓶甚是坚固,竟丝毫未碎,只是不知滚落到哪去了。婢女们见我这般,立刻识趣地退了下去。   这时,却传来二哥的声音:“是谁惹恼了我们的刘苒公主,竟拿无辜的器物出气?何不提了刀找他算账。”   不知二哥何时来的,倚在殿门框上笑眯眯地看了这出戏。   我没好气地说道:“你还笑得出来?”   二哥走过来,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慢饮了一口道:“这虽是周王宫,但你好歹也是淮南公主,能有谁敢气你?以你的脾性,定是在自己气自己,你自找的。”   “好,好,我说不过你。你这次不请自来,又有何事?”   “过几日是张文良大人的生辰,他要在家中设宴,你我要随父王同去才好。”   “张文良是谁,架子也够大,我们是何等身份,还要去为他庆贺生辰。”   二哥道:“张大人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子,当朝丞相,连皇上都敬他三分。此次他特意请我们赴宴,若借辞推脱恐怕不合适。”   我便点点头道:“我去便是,只当出宫散散心。”   那日,张文良早早便在府外迎客。我们一到,便被他引入上座。   这位张大人果然位高权重,今日来了不少朝中的文武大臣。满府的宾客中,就包括宋国驸马,永安侯白栎。   白栎见我们入席,便主动过来向父王问安。   当年白栎和我恩爱在先,弃我娶宋国公主在后,这混账事着实惹怒了父王。虽事隔多年,父王今日见他仍十分不悦。我也不屑地拿着茶杯把玩,只当没瞧见他。白栎遭到冷遇,也未多言地回到自己的座中。   一开宴,大家觥筹交错,喝得甚欢。我不善饮酒,随意吃了点菜就只身一人退了下来。   曲径幽深,转过人声喧哗的前庭,后院竟藏着一个湖。湖虽小,四周却栽满了杨柳,湖心有一别致的小亭,悠然立于青天绿水之间,颇有番别致的风韵。我沿着曲曲折折的湖中小道,向小亭走去。远远看见一人醉卧在小亭的石栏旁,手里还抱着一坛酒,呼呼大睡,很是洒脱不羁。走近一看,那人竟是明沧。   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,上次在宫中被他捉弄,这个仇一定得报回来。恰巧今日他醉成这样,真是天助我也。   我一手夺过他手里的酒坛子,朝他脸上使劲泼下去。哗啦一声,酒倾泻而下,他的衣冠发髻顿时全湿,还散发着浓重的酒味,极其狼狈。   总算出了口恶气,我心里一阵窃喜,忽又担心若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,便急忙逃离现场。   “公主留步!”明沧生气地大喝一声。我当然不能理会,只是更快速地向前行去。   谁料明沧突然从身后抓住我的胳膊,反扭一下,“好疼!放开我!”我一边瞪着他,一边用力想挣脱他的手臂,“你快放手!”   “公主原来有捉弄人的癖好,而且做了错事就逃,敢做就不敢当了?”明沧紧皱着眉,抓住我不放。   我见他眼睛被酒迷得没能全睁开,头发鼻子直滴水,衣服也全贴在身上,着实一副落汤鸡的形象,便大笑到:“我就是不敢当,怎么了?本公主就是这脾性!”   明沧用另一只手擦了擦眼前的酒,道:“在下到什么时侯得罪了公主?公主要这样对在下?”   “上次在宫中……”我顿了顿,本想说他在宫中对我无礼,还用言语轻薄我。可这些事怎么想怎么都不算什么大事,犯不上让他被酒淋成落汤鸡。我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头了?可是为了我的面子着想,也只能委屈他了。我接着道:“本公主就是看你不爽。”   明沧被我弄得有些莫名其妙,便说:“公主这般大小姐脾气,当心以后没人敢娶你。”   他这句话正中我的伤心处。当年白栎就是把我丢下,娶了宋国公主。想到此处,心里便是一沉,泄气地说道:“没人娶就没人娶吧,我也乐得逍遥自在。”   明沧仿佛察觉到我的异样,便转移话题道:“公主把我弄得全身湿透,必须得补偿我。”   “这也要补偿?”明沧还真是小肚鸡肠。我便胡说道:“本公主长这么大,没什么别的本事,就爱到处惹事,惹完事,从来没人胆大包天地要我补偿。”   明沧一听不仅没放手,反而抓得更紧,坏笑地说道:“既然公主爱惹事,我也陪你惹一次。”   正说着一用力把我搂在怀里。我的心突然乱跳起来,脸霎时烧得火红,一边用力推着他,一边大叫道:“你这流氓,到底想干什么!”他却索性扬着眉得意地朝我伸了伸脸。怎么?他难道是想……   “别胡思乱想,你难道没有绢帕吗?还不快帮我擦擦脸,这样出去怎么见人?”明沧一把放开我,不耐烦地说着。   我又气又羞,只觉没脸见人。把随身带的绢帕仍向他怀里,就快步走出湖心亭。   谁知没走多远,就碰上了白栎。   今日真是霉运当头。   白栎目光似乎有些黯淡,缓缓道:“看来苒儿已觅得良人,我便放心了……”   “我与他并无干系。”我心头一紧,虽刚才脱口而出,可又马上后悔了。白栎本是个薄情的男子,若让他知道我还孤身一人,心里怕是会窃喜吧。   “怎么无干系呢,公主与在下关系匪浅吧。”明沧从我身后搂了搂我的肩,眼神暧昧地看着我。   我尝试着轻轻挣脱明沧的手,可他却顺势我把搂得更紧。看来今日必定晚节不保,还是先应付了白栎要紧。我只好乖乖地让他搂着。   白栎沉默了一瞬。预言又止。场面甚是尴尬。   与他多言无益,我便抢先说道:“离席太久,怕父王担心,告辞!”   待走远,明沧终于放开我。我本是很生气,他却先说道:“公主很在意永安侯。”   “我的事,你少管。”   回答席上,父王正和几名大臣高谈阔论,二哥也和几个公子哥儿喝地兴致高昂,我却在心里暗暗咒骂明沧。   过了好一会,终于见道明沧出现在众人面前,虽然脸上多余的酒已被擦净,但衣服玉冠都湿漉漉的,少不了被大家追问发生了何事。他只是泰然自若道:“刚才喝多了,跌进了湖里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十分感谢看到现在的读者们(虽然不知道有没有),但我会一如既往地努力更新,绝不弃坑! ☆、第五章   第二天,李悦儿约我去靖宁侯府做客,我欣然答应了。   靖宁侯府是邺都最奢华的府邸。当今皇上的亲姐姐长公主和靖宁侯居住于此。李悦儿出生于此,是府里唯一的公主。皇上与长公主姐弟情深,不仅赐了气派的宅院,还专为长公主把附近的街道也修葺了一番。   一下马车,便见李悦儿在门口等着,见我到了,喜出望外道:“苒儿,总算把你盼来了。”   说着拉着我的手领我进府。拜见了长公主和靖宁侯,便由着她带我四处闲逛。府内的亭台楼阁,山湖香榭,都被我俩走了个遍。走了大半天,终于累了,李悦儿把我领进闺房。   房中桌上放着一个未绣完的香囊,我好奇一看,原来绣着一对鸳鸯。绣工虽不算精巧,但针脚整齐有致,鸳鸯图也惟妙惟肖,想着李悦儿身份高贵,是喜欢游乐的闲人,如今竟然做起了女红刺绣,还极其用心。   李悦儿有些害羞,忙上前拿起香囊小心捧在怀里:“我绣得不好,苒儿别看了。”   我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深意,打趣地咧嘴一笑道:“姐姐为了昭哥哥还真是用心良苦。”   李悦儿霎时红了脸。   “姐姐与昭哥哥自小就有婚约,如今也是两情相悦,天下人都赞颂这门亲事呢。”   李悦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:“就你贫嘴,那天下人还说什么了?”   我看李悦儿含羞带臊的样子很是有趣,便索性说道:“天下人都说,太子殿下与李公主情投意合,甚是般配,何不早日结成百年之好。死生契阔,与子成说。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……”   “你还说!”还未说完,李悦儿就伸出手来要唬我闭嘴。   我赶紧从凳子上跳了起来。“姐姐今天就饶了我吧,苒儿还想喝姐姐的喜酒呢。”   李悦儿彻底被我激起了兴致,放下香囊便来拽我:“我今天要好好教训你,看你还胡说!”   “事实本就如此,难道姐姐心里没有昭哥哥?”我说地起兴,却被她一把拽住。   她用手在我脸上捏着:“你还不闭嘴?”   我笑笑道:“姐姐何必害羞,你为了昭哥哥都做起女红来了,怎没见姐姐给我绣一个香囊?”   “合着你是向我讨香囊来了,改天也给你绣一个。”   回到曲台殿时天色已全黑。二哥神色凝重地在殿中等我。   正觉奇怪,二哥吩咐婢女们都退下去。   “二哥这么晚来,有何要事吗?”   二哥拉了我在内室坐下,方才道出:“其实早想告诉你,前些日子你身子太弱就没说。”   “到底何事?”   “那日打猎有刺客刺杀太子,皇上派人查了多日,也未有头绪,后来坊间传闻,说是父王一手策划的。”   “怎会有这样的传闻?”我顿时紧张起来,“况且我也是这次事件的受害者。”   二哥紧锁了眉头,不安地在屋里踱起步子:“这便是此事蹊跷的地方。如今刺客都死了,什么线索也没留下。但奇怪的是,你来邺都不久,并不常抛头露面。你与刺客素未蒙面,刺客却深知你的身份,唯独劫持了你……正所谓三人成虎,只怕皇上正暗中派人调查我们。”   仔细一想,确实疑点甚多。“怀疑终归是怀疑,不是咱们做的,他们也找不到证据。”   二哥抚了抚额头“欲加之罪,何患无辞。关键不是有没有证据,而是皇上的态度。”   我不解道:“此话怎讲?”   “皇上忌惮父王已久。父王才学名满天下,还结交能人志士,在淮南国风生水起,只怕皇上想借此事削弱父王。”   “这么说来,刺客事件是皇上和太子演的一出戏?”   “目前尚不敢断定谁是幕后主使,如今天下,觊觎皇位的大有人在,就连太后也对太子人选甚是不满,真有想谋害太子之人也未可知。”   “我都快弄糊涂了!现在如何是好?”   “唉!”二哥叹息道:“如今之计只能尽快找出真凶。父王已暗中派人查办。此事切不可让他人知道。”  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,心里却难以平静。“苒儿,日后你在宫中多加小心,少介入是非,其余的事有父王和我,你也不要焦虑。”   我强作笑颜道:“苒儿知道了,你们也多保重。”   二哥走后的几日,我都放心不下,虽说二哥吩咐我不要焦虑,但还是每日打发清音去问候父王和二哥是否安好。去太后处问安时,也细细琢磨她的一言一行、一颦一笑,但也未发现任何端倪,她待我与以往也并无不同。   几日过去,未见任何风吹草动,皇上也未对刺客事件真正表明态度,只是一味差人调查,却迟迟查不出什么结果,仿佛不打算深究。皇上到底作何打算?是不了了之,还是想给我们个措手不及?朝堂上的事我本就不太明白,与其惶惶不可终日,不如静待命运安排。   又过了几日,随着众人的议论声渐渐消失,一切似乎又风平浪静了。   今日,李悦儿打发人送来她特意给我绣的香囊,蓝色为底,上面绣了几朵莲花。我很是喜欢,便装了香料带在身上,去湖畔的柳林里散步。   微风徐徐,吹得湖面波光荡漾,洁白的柳絮漫天飞舞,映衬着柔和的日光甚是晶莹,太阳的影子在水里收拢了又绽开,绽开了又收拢,我正盯着湖面愣愣地发呆,突然刘昭从身后轻拍了我的肩:“在看什么,这么入神?”   我一惊吓,身子往前一倾,差点掉进湖里,身上的香囊也应声掉在地上。幸而刘昭用手拉住我才免遭厄运。   我捡起香囊拍了拍,放在怀里,埋怨道:“昭哥哥突然出来吓人,我差点儿没掉进湖里。我只盯着湖面发呆而已。”   刘昭笑着拉我到柳林里的凉亭坐下,柔声说道:“是不是还在想那日被刺客劫持的事?”   一下被猜中了心事,忽然慌张地不知如何是好。   刘昭用清澈而锐利的眼神看着我,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。尽管如此,我必须处处小心。眼前这个大周的太子说不定与此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,在知道真相之前,断不可表露自己的心思。   心虽如此想,做到却很难。我努力保持面容上的平静,但嘴里却支支吾吾。   刘昭见我如此,便说道:“不要担心,皇宫已加强了守卫。况且刺客要刺杀的人是我,你只是偶然受了牵连,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。”   刘昭的眼睛里透出坚定和自信。他显然是误以为我在担心刺客威胁自己的安危,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。可这样白白地被人认作胆小实在太委屈。   “才不是担心这个呢!”我脱口而出,“是……是想出宫玩了。父王和二哥总是不让我出宫,说会有危险,我才不信谁会有胆子伤我”   刘昭一听,笑得眼睛成了两条弯月:“我以为是什么原因呢,这好办,我给你父王说情,到时候让明沧一路保护你,你父王的顾虑就会打消了。”   “明沧?”我这才反应过来。   “是他,怎么了,有何不妥?”   “没……没什么,能出宫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,谢过昭哥哥。”我傻笑着,这算什么,才躲过一劫,又跳进另一个火坑。   这日,乔装成大家闺秀,和明沧一起出了皇宫。想到明沧是刘昭派来的人,加之他之前种种讨厌的行为,我便做好了不理他的打算。   邺都确实比淮南王都寿春繁华多了,大大小小的商铺一直绵延到长街尽头,商铺里天南海北的奇珍异宝应有尽有、琳琅满目。吆喝叫卖、讨价划价之声不绝于耳。往来人群络绎不绝,无论是衣着华丽的达官贵人还是寻常百姓,都能找到心仪的各式物品。风格别致的酒楼客栈林立街边,散发着浓重脂粉之气、装饰得妖艳夺目的青楼,引来众多纨绔子弟寻欢作乐。   突然心里萌生了想逗一逗明沧的念头,我便特意朝青楼方向瞥了一眼,侧过身去对一旁的明沧怪声怪气说道:“明将军是这里的常客吧?”   明沧不屑道:“这些庸脂俗粉哪能入我的眼。经常出入于此,岂不毁了我一世英名?”   我斜着眼瞅了瞅他:“就你还有何英名可言,真是大言不惭。”   “大丈夫当清心寡欲。我今生若能得一红颜知己已足矣。”   想起前日他那轻浮的样子,我便一脸不信地直摇头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这个故事是我一直以来心心恋恋想写的文,奈何三次元的事情太多,直到几个月前才有机会动笔。我知道自己的文笔让人着急,不过无论有没有读者,我都会好好地把它写完,要对得起自己,更要对得起看文的你(如果有的话)。加油加油! ☆、第六章   正午时分,明沧领我来到一家名叫“醉香阁”的典雅的酒楼。一个身姿曼妙、二十岁出头模样精明的女子一见我们进门,立刻放下手中的账本从掌柜台后面迎出来,笑意灿然地说道:“哟,明将军有些日子没光临了,今天怎么有空过来?”   “前些日子朝中有事。今日带朋友来这尝尝。几日不见,陈姑娘越发精神了,看来酒楼的生意不错啊。这是我的朋友刘姑娘……这是醉香阁的掌柜,叫她陈姑娘就行。”   我听得有些糊涂。这偌大酒楼的掌柜竟是这么年轻的女子!我惊疑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,应是何等的八面玲珑,精明能干才能在邺都经营好这样的酒楼,而且她竟如此年轻,在这般年纪怕是男子也做不到。   陈姑娘和明沧一路说笑引着我们到楼上的雅座坐下,亲自给我们倒了茶道:“明将军还要往常那几道菜吗?”   明沧摇摇头笑着看看我道:“不用,这次让我朋友点。”   我一愣,望了望墙上挂的菜品木牌,其中一个写着“阳春白雪”,菜名挺有新意,以前也未曾听说。便道:“这‘阳春白雪’可是你们酒楼独创的菜色?”   陈姑娘一脸得意之色道:“那是当然。这可是我们的一道招牌菜。每日从江浙一带快马运来的大闸蟹,取蟹黄用本店秘制的酱汁大火爆炒,趁其鲜香尚未散发之时,盖上用去每冬日初雪的雪水做成的酥豆腐。蟹黄的鲜、香、烫与豆腐外酥内嫩、凉爽华润的口感相得益彰,冰火相容,实在是人间难得的美味。”   陈姑娘自我陶醉的样子甚是可爱,我便应声道:“好,就要这个!”   “不过……”她眉头稍稍皱了皱,看了一眼明沧。明沧微笑着点点头。   他们在打什么哑谜?   “总不能就一个菜吧?快多点几道,难得请你吃一次。”   既然明沧装大方、摆阔气,我也没跟他客气。“那好,就把你们菜牌上所有的招牌菜都来一道吧。”明沧和陈姑娘都吃惊不小。一望墙上的木牌,整整两行共十六道。   惊异的眼神从明沧眼中一闪而过,立刻又恢复常态。“好!光有好菜还不行,麻烦陈姑娘再去打壶好酒!”   陈姑娘见状,高兴地合不拢嘴:“好好,我这就去拿。”   “你真是大方,怪不得陈姑娘年纪轻轻就能把酒楼经营壮大,合着是你们这种阔绰的公子哥太多了。”   明沧玩起了桌上的酒杯,也没抬头看我:“这醉香阁的生意是陈姑娘一手做大的。原本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店,是陈姑娘的夫君继承的祖上家业。他的夫君心思不在酒楼上。陈姑娘嫁进门之后,开始只掌管着日常事务,后来见她不仅十分用心,对经商之事也极其喜爱,索性让陈姑娘做了掌柜,他夫君也乐得逍遥自在。”   我会意地点点头:“天下竟有这般奇女子。不屑于在家中服侍夫君,在外独当一面。真是了不得!”,我顿了顿:“不过,他的夫君做什么呢?”   “整日斗鸡走狗,无所事事。”   我扶额道:“果然逍遥自在。”   不一会儿,精致的菜肴摆了满满一桌。还真不知道先从哪一道开始了。就先尝尝“阳春白雪”吧。我夹了一筷尝了尝,果然味道独特,不虚此名!   我对明沧道:“这味道果真不错,你也吃吃这道菜。”   可明沧只是微微露出难堪的笑意,一直未动那道菜。   “你怎么了?”我不解的问,“没带够钱?”   “开什么玩笑,今天我早就打算舍命陪公主,当然带够了钱。就算短缺了银子,以我和陈姑娘的交情,赊个一月半月也不成问题……”   “别在那炫耀了,你是不爱吃‘阳春白雪’?”   他停了筷子,满斟了一杯酒一口灌下,缓缓说道:“我有怪症。食虾蟹这类轻则全身起红疹,重则头晕呕吐不止。”   世上真有如此奇怪之人,我忍不住拍手大笑道:“好!好!那你快吃一点,给我瞧瞧你长红疹的样子。”   明沧僵着脸狠狠瞪了我一眼:“你这都可以拿来打趣,还真够铁石心肠!”   见他如此,想必以前被这怪症折磨不少,便收起了笑声,乖乖地给他斟了杯酒:“开玩笑嘛。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。”   他看我为他斟酒,脸色便也缓和了。   我接着道:“在我们淮南国往东不远,便是大海。你们邺都人,应该没有见过大海吧……我以前常与白……偷偷溜去,捞很多虾蟹带回府让厨子做了吃。你有这样的怪症,注定无妨享受这虾蟹的美味了。”说完,还乐滋滋地吃了一口 “阳春白雪”。   “没关系,吃其他的也一样。”   一番酒足饭饱之后,明沧拿了沉甸甸的两个银子给陈姑娘。陈姑娘接过银子,乐呵呵地说改天请我俩喝一杯。   继续闲逛着开始觉得无趣,漫无目的地行了两条街,随意买的几个小玩物玩玩也腻了。明沧大概察觉到了,一脸神秘地说:“出来有些时候了,要不要回宫?”   “这怎么成,难得出来一次,还有什么好地方,快带我去。”   “我倒是想起一个好地方,山清水秀,世外桃源。”   “好,就去那里。”   “不过,你得紧跟着我,咱们速去速回。”   我点头赞同。   “你先在此等侯。我去备马。”   “等等……”我叫住了他,“我不会骑马……”   明沧未回头,只说:“那我带着你”   明沧牵匹马来。   他把我抱上马背,自己轻轻一跃上马。他的手环抱着我,拉住缰绳,便策马向前。   我们俩靠的很近,我感觉他的气息在我身后,呼出一阵一阵的暖意,他的胸膛随着马蹄的颠簸也一起一伏,我不禁红了耳根。   从邺都最繁华的长街出发,一路上由达官贵人装点地奢侈华丽的豪宅到寻常百姓朴素的小院,城门外竟还有大片流浪汉乞丐们搭起的仅供遮风避雨的布篷,与城门的雄伟威严极不协调。看来这邺都的安乐繁荣到底只能是皇亲贵戚的专享。   快马行了大约半个时辰开始进入丛林,林木甚密,几乎没有明显可以行进的大路,只在一些枝叶稀疏的树木间勉强能通过。地上落叶枯枝积了厚厚一层,看来一般少有人行。我们便丢下马,踩着落叶开始步行,落叶发出沙沙的响声,像是踩上了软软的地毯。   终于行到了丛林的尽头。   哗哗的落水声渐渐传来,是瀑布!   等到把所有的树木都抛在身后,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一个从几丈高的山岩石缝里轻轻落下的瀑布。瀑布虽不大,但落入小溪时激起了一层淡淡的水雾。水雾映着阳光,竟铺出一条七色彩虹!溪水清亮无比,被瀑布击打地不断泛起层层涟漪,倒映着溪边奇形怪状的石头和春天刚长出的青绿的嫩草,还有漂浮不定的白云和蓝到人心底里去的蓝天。真是人间至景!   “都说水至清则无鱼,我看这句话说得不好。”明沧轻声说道,“你看这望月溪的鱼活得多自在。”   “果然有鱼!”我蹲下身去,静静地看着鱼儿在小溪里游来游去:“这溪叫望月溪?”   “是的。当年夜里行军时发现的,当时月亮正圆,就取了这个名字。”   听他说的这番话,衬着这美景,心里竟有点如痴如醉的感觉。我没有答话,只是静静欣赏着一切。   我们都静默着。只有流水声不断在耳边响起。   “苒儿。”明沧突然唤到。   见我转过身去望着他,他又道:“我喜欢你。”   我惊愕地睁大了眼睛。   我没有听错吧?他说喜欢我。我的思绪一下回到了现实。明沧怎么会突然说喜欢我?细细想来,一切确实有预兆,他救我,送我创伤药,在张大人府上搂住我,还有今天的种种,他莫不是真的喜欢上我了吧?   可似乎也有不对劲的地方,他与刘昭走得很近,刘昭又深不可测,他该不会是刘昭派来使的美男计吧?在这青山秀水间,说出情意绵绵的话,若是一般的少女,这样的计谋确实很容易得逞。可我已经不是初尝情滋味的懵懂少女了,这样的情况应该不足以动摇我的内心。可是为什么我的心跳在加快呢?   “刘苒,你需要恢复理智!”我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。在目前的情势下,可不能出什么乱子。   我迟疑了一会儿,待心绪稍微平精了,便对明沧道:“明将军莫不是犯糊涂了?在明将军眼中,本公主不是脾性不好,便是铁石心肠。明将军怎会看上本公主?我想明将军定是产生了错觉,误认了自己的心意?”   “不会的,不是错觉,”明沧上前握住我的手,与我四目相对道,“我能确定。”   我突然慌了,忙缩回手,低下头避开他的眼光,道:“明将军怎样想,我也无法左右,只是我……对明将军……并无思慕之情。况且我不日就要回淮南国,明将军若真对我有思慕之情……怕也难得偿所愿,还是断了念想吧。”   明沧脸上透露着失望的神色,他顿了顿,说道:“苒儿,我会让你明白的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明沧忍不住表白了→_→ 然而刘苒并没有接招。 ☆、第七章   回到曲台殿,就一直琢磨明沧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我。虽然不想把事情考虑得如此复杂,但他的“喜欢”来得太过突然,又太没有道理。虽说按过往的经验,爱慕之情似乎也没有什么道理。可自打我认识明沧以来,几乎不曾给他好脸色,调侃他,讽刺他,捉弄他。若他还看上我,那这明沧也着实奇怪了些。   若说明沧是刘昭使的美男计也不无可能。皇上忌惮父王,刘昭为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,派明沧在我身边,明面上与我欢好,背地里刺探父王的一举一动,再伺机而动……这个计谋真是用心险恶!不过,既然意在父王,刘昭为何不派女子接近二哥,二哥是淮南世子,又掌管着淮南内政,接近二哥才更容易达到目的。   我实在琢磨不透其中的缘由。幸而我们快要回淮南,无论明沧怎么想也不重要了。   动身前,清音拿了那日明沧送我的桃花图,问我是否要带回寿春。我点点头,想着既然是佳作,姑且带上,弃在宫里可惜了。   我们行了小半月,终于回到王府。不用过小心谨慎的日子,觉得一身轻松。我们在京城的这段日子,淮南一切事务由大哥刘苼打理,一回府,大哥便向父王禀报政务。我就迫不及待地去往景潇的住处,给他讲讲到邺都的趣闻。   景潇是我的音律师父,我的笛艺便是他教授的。他是个的极其风雅之人,琴棋书画无所不通,却没有文人墨客迂腐的毛病。虽说名义上他是我的师父,但只长我五岁,且与我性格相投,我们算是亦师亦友。   一进门,便看见景潇正修剪他种的满园梅花。   “别修剪了,今年花期都过了。”我对景潇道。   “苒儿,你们回来了,”景潇悠然道,“花谢了才发现有些枝杈别扭,就修一修。”   我兴奋地凑上前去得,意道:“景潇,我在邺都吹奏了一曲子衿,一鸣惊人,皇帝叔叔都夸赞了我。”   景潇听闻,满意道:“没给我丢面子。”他放下剪刀,去书房拿了一本笛谱,递给我道:“我在这本谱子上做了标记,你拿去照着练习。”   “我刚回来你就让我练,总得让我修整一两日吧。”   “你每逢宴饮,均只奏子衿曲。几年下来,你没奏腻,我们都听腻了。”   我不好意思道:“从一而终是好事。”   景潇鄙夷地看了我一眼。   过了几天,我休息好了,便照着谱子练习起来。景潇果然有心,曲子均是按照我的吹凑能力精心挑选,困难的地方也详细标记了吹奏方法。若还有不懂之处,等景潇每两日来指导的时候,就可请教他。没过多久,我便能马马虎虎地吹完一首曲子。   那日,景潇来书房指导,看见墙上的桃花图,便问:“这桃花图甚是精妙,何处得的?”   “在邺都随意得的。”   景潇细细品味了一番:“这图看似平常,实则是桃花图中的上乘之作。桃花图用色过艳则俗,过浅则雅,这均非桃花的特质。而这幅图恰到好处。”   “既然你喜欢,送给你好了,”我说道,“我对画也没什么兴趣,挂在书房里,挺多算个装饰而已。”   景潇也不跟我客气,乐呵呵道:“那就多谢了。”   这时,父王的侍从进来道:“王爷吩咐公主去书房一趟。”   父王找我有何事?   见到父王,他缓缓道:“今年乃皇上选秀女之年,我淮南国需甄选五名秀女派往邺都。为父要主持著书一事,你大哥二哥也有政务要办,这甄选秀女的事就交由你去操办。”   “我?”我有些懵,“皇帝叔叔年岁已高,怎还会需要女色,这……”   父王接着道:“这是高祖立的规矩,每三年便要选秀女入宫,一是为了皇恩浩荡,雨露均沾,二是给皇室绵延子嗣。各地官吏先初选一遍,待初选秀女入宫,后宫还会再优中选优。运气好的,可以留在后宫侍寝,若淘汰下的,就赏银子回乡。”   “原来如此。”   “你不必担心,先选十人,我再最后定夺。”   我领了这奇怪的差事,赶紧去见景潇。   “瞧你这迷糊的样子,王爷找你何事?”   我煞有介事道:“一件大事。”   景潇来了兴致:“说来听听。”   我喝了口茶,清了清嗓子:“父王要我主持淮南国选秀女的事。先选十人,最后派五人去邺都。”   景潇听闻,大笑道:“这美差事居然也会落在你头上,你可想好了怎么做?”   我摇摇头,轻叹一声:“我一女子,又不好女色,眼光难免与男子有别。”说到此,我看了看景潇,坏笑道:“你是男子,应该好女色?这事你帮帮我如何?”   景潇撇撇嘴道:“嗯……我没有断袖之癖……”   “那就这么说定了,”我若有所思道,“待我想想要怎么操办,先选容貌,再看性子?”   景潇道:“还是先拟个告示,把消息放出去,让愿意参选的百姓报名为好。”   “对对!”我深感其然,“那你去拟,明天带来给我瞧瞧”   景潇抚额道:“好吧。”   次日,景潇拿了告示给我看,我便吩咐张贴出去。我又在王府外布了一处小棚,限期半月,愿意参选秀女者可在此处报名。   半月后,报名者就有一百余人,看来百姓中有不少人盼着飞上枝头变凤凰。   这半月里我已想好秀女该怎么选。   我对景潇得意道:“首先当看容貌。”我坏笑着,“男子看女子的眼光大都肤浅,一见相貌好的女子,便就像被勾了魂儿似的……”   “等等,”景潇打断我,“什么时候天底下的男子都只靠眼睛活着,没有脑子了?”   我郑重其事道:“一直都是。”   景潇鄙夷地看着我道:“既如此,怎没见有人向你提亲?难不成你相貌没生好?”   我被噎了回去,只无奈道:“你就是口舌太过伶俐!算了,先不管男子到底是何眼光。反正这第一关,便是要看相貌的。相貌生得不错的,才能进行下一步选拔。”我喝了口茶接着道:“第二关,乃考察才艺,不求琴技书画样样精通,但至少得有一技之长,否则日子一长,皇上看厌了这张脸,岂不会失宠?”   “接下来呢?”   “第三关,便是女红。虽然进宫做娘娘肯定不愁穿衣,可偶尔绣个香囊讨皇上欢心也是极好的。”   景潇听罢,惊叹道:“你没进后宫太可惜了!”   五日过后,开始进行第一关的选拔。我怕扰了父王的清净,把地点定在了寿春最大的戏台子“香兰社”。   这天一早,香兰社便被围得水泄不通,参加选拔的就有一百余人,还有不少看热闹的人,香兰社一下成了寿春的焦点。   我一下轿,便对这场面大吃一惊。不过。更令我惊讶的是,明沧居然笑眯眯地出现在我面前。   我赶紧把明沧拉到路边: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   “太思念你,便来了。”   我脸红道:“可这是寿春,与邺都隔着千里,怎可说来就来。况且,你不是禁军副统领吗?你来邺都,谁来代你的职?”   明沧云淡风轻道:“我这个副统领,是皇上看在我爹的面子上给我的闲职。有统领在,我便告了假。”他看着我的眼睛,又问道:“我来了,你不开心?”   他来了,我开心吗?我有些不清楚了。在邺都的时候,我看不透他真正的心思,想着迟早要回寿春,我们相隔千里,以后也少有交集,看不透便看不透吧。可他如今却突然追着我到了寿春。我该给他一个怎样的答案?   我心里一团乱麻,避开他的眼光,支支吾吾道:“我……你……远到便是客……暂且在寿春住下,我招待你便是。”   明沧面露喜色:“我就知道你不会赶我走。”   “苒儿,你怎么还在这,秀女们都等着了。”景潇找到我,眼锋顺带扫了扫站在我身边的明沧。我立马跟着他到戏台子的席上就坐,明沧也不声不响地坐在我身旁。   景潇把每五人编作一组,每组逐次上台自报家门即可。因为只是看看相貌,到正午时分,便选出了四十个美人进入下一次的才艺考核。这四十人大多是景潇选的,他似乎对女子的长相要求甚低,我认为长相平平的,他却觉得不错,看来男女眼光果然有别。想着还有几个轮次的挑选,多留些人备着也不是坏事,便依了景潇。不过,这期间,明沧倒是一言不发。   出了戏台,景潇对明沧道:“这位仁兄是?”   “他是……那个……”我吞吞吐吐了好阵子,一时竟想不到合适的言语。   “在下明沧,是公主的客人。”明沧作揖道。   “明公子,”景潇回礼道,“我是景潇,淮南王府的门客。”   说罢,景潇淡淡一笑,对我道:“既是你的客人,那就好生招待,我先告辞。”   “别……”“走”字还留在嘴边,景潇便走远了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今天发生了不开心的事情,心情很糟,更新晚了一些,抱歉啦~ ☆、第八章   景潇一走,我犯了难,明沧打算在寿春呆多久,是接回王府住着,还是去客栈?回王府势必惊动父王,依父王的脾性,定会仔细盘问这不请自来的明将军,这可不是应有的待客之道……还是带他去客栈住下,我自顾自地点点头。   “你在想什么,我都饿了,”明沧撇撇嘴,“我们去吃饭。”   趁着吃饭,明沧对我道:“我看景潇和你挺熟。”   我吃着饭,随口道:“他是我的音律师父。满腹经纶,人却很随和,我的笛艺便是他教的。”   明沧道:“原来是你的师父,我明日去拜会他。”   “我看不必了,他不是拘礼的人,”我顿了顿,不解道,“你去拜会做甚?”   明沧放下筷子,一本正经道:“他日我俩成了婚,你的师父便是我的师父,我当然得先去拜会他老人家。”   我一惊,呛地直咳嗽。   明沧赶紧过来给我拍背,还递来茶,道:“你不必如此激动,我明日会带着见面礼去,不会给你丢面子。”   我喝茶缓了缓,急红了脸道:“明沧,我何时说过要嫁于你。我招待你,不过是尽地主之谊,你千万别胡思乱想,更不要打什么歪主意。你若敢乱来,小心我把你赶出淮南国。”   明沧见我生了气,直摇摇头道:“你还是这脾气,开不起玩笑。”   这饭吃得不畅快,我便把他扔在客栈,自己回府了。   在房中练着笛子,我满脑子里却全是明沧。我细细想着他今日的言语,已无法静下心来。明沧他真的看上我了吗?……可我,好像已经对他动心了?   第二日午后,景潇来了王府,对我道:“明沧今日来了我家。”   我愕然道:“他可有说什么?”   景潇道:“只是寻常的拜访。”他停了停道:“只不过,他盯着你送我的桃花图看了很久,也是个风雅之人。对了,苒儿,你说他是你的客人?”   我心一凉,喃喃道:“在邺都的时候,他救过我。”   景潇恍然大悟:“看来他真是与你有缘。”   “你为何这样说。”我问道。   景潇意味深长地一笑,道:“其实昨日在戏台,他偷偷看了你多次。今日又专程来拜访我,你说他曾在邺都救你一命。我猜想,或许他对你有爱慕之情?”   被他说中,我从脸红到了耳根,我轻叹一声,道“可他……并不是简单之人。”我便把父王在邺都被人诬陷,以及明沧与刘昭的关系给景潇细细道了一遍。   景潇听完,拍拍我的肩,道:“苒儿,自从白栎走后,你便一直心无所属,仿佛对儿女之情失去了兴致。你可是伤情伤地怕了?”   我愣住了。   他笑了笑,接着道:“明沧是否真心待你,若是以往,你自会用心体会。可现在,你的戒备心过于重了。你不愿意看懂自己的心意,又怎会看明白他的心意?苒儿,切不可因为遇见了一个负心人,便担心天下人皆是负心人,最后误了终身。”   这夜,我辗转反侧。景潇说得在理,我确实是伤情伤地怕了,竟不敢承认,自己喜欢上了明沧。   虽然发现自己对明沧却有爱慕之心,可一连好几天明沧都没来找我。心里空落落的,想着是不是上次对他说的话太重,伤到他了。可我却拉不下面子主动去客栈找他。所幸马上就要进行秀女的才艺选拔了,整天忙着筹备,我便把这别扭的心思藏在心里。   谁知才艺选拔的前一天,清音送来一封信。打开一看,竟是明沧写的,约我去客栈一聚。我心里暗暗庆幸道,明沧,你果然还是忍不住先来找我!我便立马备轿去往客栈。   见明沧时,他正一身白衣坐着品茶。他发现我来了,一张俊秀的面容上,春风拂面,轻轻道:“苒儿到了。”   我被眼前的美男子惊艳到了,心里一苏,只喃喃道:“嗯。”也忘了询问他找我何事。   明沧起身,缓缓拉我坐下,道:“先前你说要尽地主之谊招待我,可我等了好些天,也没等到你的招待。”   “我忙着秀女的事,一时给忘了。”其实哪里是忘了,是不好意思先开口而已。我心里感叹道。   不过明沧显然将这句话信以为真,问道:“何日开始选?”   “就在明日。”   明沧若有所思道:“在邺都的时候,你说道淮南国往东便是大海,我想真去瞧瞧。”   我上次在醉香楼说的话,明沧竟还记得,心里暗暗高兴了一番,便道:“你若想去,我便叫……”   “我想和你同去,苒儿,就你我二人。”明沧含情脉脉地看着我。   我被他看得红了脸,鬼使神差地点点头。待我回过神来,明沧已握住了我的手,我轻轻地想抽出手,他却握地更紧。   “苒儿,可不许反悔。”他郑重地道。   我的心砰砰直跳,任由他握着手,只道:“我一向是说话算话的。”   他喜出望外,略带疑惑的神情也烟消云散,道:“我们明日就走,可好?”   明日?可明日就是选秀女的日子。心里虽恨不得立刻出发,可是答应了父王的事情,还是不能敷衍了去。   “我明日要主持秀女选拔,要不改天?”   明沧眼神黯淡了些:“你与景潇准备了好些天,你不到场也不会出什么岔子。况且我听闻你父王不在寿春,你让景潇代了你也无妨。”   明沧说得有些道理,可我还是放心不下:“为何一定要明天?”   明沧无奈道:“其实也是我的私心。”他皱皱眉,接着道:“今早路遇一占星先生,说淮南不日将有暴雨。我担心这暴雨耽误我们的行程……苒儿,你可知我有多希望和你独处?”   我被他问得心里一阵暖意,这种心安的感觉熟悉也陌生。“既如此,我答应你便是。”   回府后,心里一阵欢喜。可偷偷溜走密会情郎的事情让我有些良心不安。虽然明日的事有景潇操持,可他的身份毕竟镇不住场面,我便想着让二哥暂替我的位置。   不巧的是,二哥跟着父王一并出去了,只有大哥刘苼在府中,我便把这个鉴赏美女的好差事丢给了大哥。还顺带写了封信给景潇,让他明日助大哥好好操办。   我能想象景潇看到信的模样,定是对我极度鄙夷的。可这也怨不了我,谁让景潇一语点醒了我这个梦中人呢? 作者有话要说:  最近忙成狗,还没心思学习,肿么办(ㄒoㄒ) ☆、第九章   第二日早早地起来,吩咐清音给我精心打扮一番,便迫不及待地从王府后门溜出去,此时,明沧已牵了马等我。   “你来的真早。”我道。   明沧微微一笑道:“怕你突然后悔了,就先来候着。”   明沧抱我上马后,自己也一跃上马,策马向东。坐在他身前,感受着他的气息,他的心跳,这样的感觉和上次在邺都时一样,又不一样。   寿春正值春初时节,天气还有些微凉,骑在马上奔驰,我冷得打了个哆嗦。   “冷了?”明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   “嗯,大约是我不常骑马的缘故,便不知要穿厚衣服。”   明沧慢慢拉了拉缰绳,马蹄也随之减缓,最后竟懒懒地度起步子。   我对明沧道:“这样得走到何时?我们还是加快速度吧。”   他笑了笑,气息很暖:“我们先去买一件披风。”待行到一卖衣物的商铺时,他下了马,对我道:“在这等我。”   一会儿工夫,明沧便拿了一件水绿色的披风出来,我看了很是喜欢道:“我最喜欢的颜色就是水绿色,这件披风很漂亮。”   明沧用披风把我裹得严严实实,道:“我随手拿的,你穿什么颜色都好看。”   这披风很是厚实抗风,为了赶路,我们也加快了行进速度。终于在正午时分赶到了临海的小镇。   我们寻了个酒楼合计着午饭过后再去海边。我向店小二要了虾蟹和哈喇,想着明沧吃不得海鲜,给他明沧要了牛肉和酒。   菜未上桌,明沧一脸满足地盯着我,眼睛完成了月牙。我害羞道:“不要盯着我。”   明沧噗嗤一声笑了出来“我不看你,难道看光秃秃的桌子。”   明沧一定是个情场高手,不知道以前有过少风流韵事。和他相比,我只算个情场失意的傻姑娘,和他在一起少不了会吃亏。   “在想什么呢?”   我一怔,随口说道。“我在想,今日选秀女的事情不知进行得如何了。”   吃过饭,我们舍马而行。向东走了小半个时辰,虽还未见到大海,却可清晰地听见海水拍岸的哗哗声从不远处传来。风也渐渐变大,我的发髻因为路途的颠簸,本就有些凌乱,如今几缕发丝在风中舞动着。   明沧颇有些激动,突然牵起我的手,加快了步子。   就这样被他牵着,我的心微微一颤。没作任何抵抗,仿佛被他牵着,去往哪里都行。   海浪声越来越大,绕过小镇的最后一排房屋,广阔的大海映入眼帘。海浪有韵律地拍打着脚下的沙滩,激起的浪花在空中旋转着,又被海风吹散。大海绵延着看不到尽头,海上几艘渔船随着海浪地起起伏伏。风阵阵地送来大海的味道,水绿色披风在风中彻底舒展开来。虽然来过海边多次,却从未像今日这般美妙。   我转过头看着明沧,他的眼光到了大海的尽头,墨黑的眼眸里含着从未有过的惬意,兴许还有些许的……感动?我看不太真切。他静默着,嘴角微微上扬。我也静静地随着他的目光望向大海的最远处。   过了许久。   “苒儿,谢谢你!”他轻声道。   我收回目光,温柔地看向他,算是对他的回应。   这时,明沧低下头,目光投向海滩上留下的大大小小的贝壳。它们映着午后的阳光,荧光闪闪,很是招人喜欢。   我蹲下身去,捡起一块贝壳。这块贝壳与别的有些不同,淡淡的紫色在壳上铺地很是均匀,没有任何水纹的点缀,十分干净,倒像是块紫色的玉石。   我小心翼翼地将这块贝壳放入悦儿姐姐给我的香囊中,当作是和明沧第一次来海边的纪念。   明沧牵着我,沿着海岸度着步子。“苒儿,为什么喜欢海?”   “因为喜欢吃海鲜。”我不假思索地道。   明沧哈哈大笑道:“想不到是这样的理由。”   我不屑道:“这可是很重要的理由。你又为什么喜欢?”   “因为你喜欢。”   明沧停下了步子,双手搭上我的肩,眼眸里只有我的影子。“苒儿,我也陪你来了这里。”   我被他的情话迷得晕晕乎乎,脸也烧的厉害。   他的双手轻轻地搂住的腰,稍一用力,揽我入怀。“苒儿,我今天很开心。”   “我也很开心”我喃喃道。   明沧微微放开了双手,眼里充满了欣喜:“苒儿,你再说一次。”   我低下头,轻轻道:“我很开心。”   明沧听完,笑容更加灿烂。他紧紧地拥住了我,这一次,他的拥抱是强有力的。我任由他抱着,我们靠得那么近,闭上眼,我听见他的心跳,我知道那是他心动的声音。   我们相拥了很久很久。他放开我,帮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。我却害羞地背过身去。   明沧转到我跟前,打趣道:“苒儿后悔了?”   我涨红了脸,摇摇头道:“你不可以负了我。”   明沧嘴角上扬,在我的额头上印了一吻:“我定不负你。”   他从怀里拿出一支墨黑色的玉笛,放在我的手里:“这是给你的。”   玉笛上还留着明沧的温度,暖暖的。我拿在手里,仔细端详着。这只玉笛做工十分精致,笛尾的竹叶刻地栩栩如生,一看便是不可多得的珍品。只是黑黑的一支,颜色显得有些黯淡。   明沧又道:“你把它对着阳光看看。”   我便照着明沧的话,把玉笛对着阳光。只见那墨玉笛透着阳光竟变成了水绿色,墨玉特有的黑色花纹在水绿色的笛身上像水草一般舒展开来,与笛尾的竹叶相得益彰,十分美妙!   “这真是个好东西!谢谢你,明沧。”我开心地将它收好。又从香囊中取出刚捡到的紫色贝壳,道:“这块贝壳虽远远抵不上你送我的玉笛,可暂且算作回礼吧。等我寻了好的礼物,再给你。”   明沧接过贝壳,道:“你便是最好的礼物。”   我们在沙滩上走了良久,太阳慢慢西斜。明沧知道我对选秀女的事有些不放心,便快马赶往寿春。   回府已是深夜。悄悄从后门进入,便见清音眉头舒展的样子。“公主,你可回来了,这大半夜的,担心死奴婢了。”   我会心一笑:“知道你忠心。今日选秀女的事如何了?”   清音从房里拿出一张名单道:“这是通过才艺考核的秀女十五人名单。”   我接住打开看了看,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粉红泡泡,有木有 ☆、第十章   第二日,景潇来了府中的时候,我正在用明沧给我的墨玉笛练习曲子。   “你什么时候得了这么件宝贝?”景潇好奇地问道。   “昨日得的。”我得意道,将墨玉笛递给他瞧瞧。   他很识货,拿着对着光照了照,道:“你果然开窍了,孺子可教也。”想来景潇已经猜到了各种关系,真是个心思通透的人儿。他接着道:“我今日来是想告诉你,第三关秀女考核定在五日后如何?”   我想了想道:“好,前前后后已有月余,是时候把这事儿给办完了。”   景潇接着道:“我差人让她们带上自己的绣品,五日后来王府查验。”   我听闻,忙道:“不可,若带着修好的女红来,便不知道是不是她们亲自绣的,若万一她们请人代绣的便无法知晓了。不如这样,到时候每人发一小块贡缎,她们只要绣个小图案,就可看出绣工的高低。”   景潇深以为然地点点头。   这日无事,便去了明沧住的客栈。上次在海边走得匆忙,竟忘了用墨玉笛给你吹奏一曲。这之后又练习了好些天,想着今日吹一首刚学会的曲子给他听。   刚进客栈的门,看见明沧在二楼品茶,正打算兴冲冲地上楼去,却见他对面坐着一极其貌美的女子。心里疑惑着,明沧初来寿春,怎也会有人认识他,还是一位如此貌美的女子?心中有些不舒坦。只见这名女子正与明沧谈些什么,明沧点头后,女子便起身离去。   见女子走远,我便上了楼。明沧见了我,一脸抑制不住的喜色,我却不太好气地问他:“你在寿春有故交?”   明沧答道:“没有。”   我心里极其失落,明沧和我欢好也不过数日,今日却和其他女子在客栈私会。我拉下脸道:“你生得俊俏,本就招人喜欢,结交一两个红颜知己也不成问题。”   明沧听闻,已猜到我的意思,掩面笑道:“刚才那姑娘名唤玲珑,我初道寿春时与她有过一面之缘,今日恰巧在客栈碰见,便聊了聊。”   我撇着嘴:“真的仅此而已?”   明沧见我如此,竟笑地更加灿烂:“苒儿醋的时候真是可爱。”   我转过身去不理他。他从身后环抱着我,贴着我的耳根,道:“玲珑姑娘是参选的秀女,将来可能要进宫的,自然不会看上我的。”   听了这话,我心里的气竟莫名其妙地消了,口是心非道:“我哪里有吃醋。”   明沧笑着不语,只是接着问道:“你来客栈,是不是因为想我了?”   我心里暗叹道:当然是想你了,想把刚学会的曲子吹给你听。可一想到刚才醋意大发地表现,觉得甚是丢人 ,我抹不开面子,只得瞒了下来:“我只是顺道路过,过来看看。”来日方长,以后再寻个机会给明沧吹奏吧。   到了考核的日子,玲珑如约而至。那日看得不真切,今日仔细一瞧,玲珑长得果真美若天仙。其他秀女和她一比,实在是黯然失色。心里已经暗暗将她定为进宫的人选。不过这玲珑的样貌,乍一看似有些熟悉,可偏偏又想不起何时见过她。大约是错觉吧。   我吩咐清音给秀女们分发了贡缎,自己便坐下一边喝茶,一边翻看景潇给我的笛谱。待规定的时辰一到,就请了寿春城内五位名气最大的绣娘评审。玲珑果然不负所望,绣娘们对她的绣工大加赞赏。   我定好了十人名单后,当晚便拿去给父王看。   父王看了眼名单,随手放在桌上,道:“苒儿,这事办得不错!你选秀女可费了些力气,弄得沸沸扬扬。淮南最好的女子都被你选走了,青年男子们可要不开心了。”   我抱着父王的胳膊,得意道:“嘿嘿,父王吩咐办的事,苒儿当然要全力以赴。”   父王道:“明日就把这十人叫入府中,我点五人送往邺都。”   今日得到父王的称赞,改天一定去二哥面前显摆一下。   我一回到院子,却发现大哥在院子的石凳上等我。大哥平日里很少来我的院子,今夜突然来,定是有什么事。   我还未来得及问,大哥先开口:“苒儿可愿帮我一个忙?”   “大哥请讲。”   大哥紧锁了眉头道:“你可否将玲珑姑娘的名字从候选秀女中删除?”   我有些惊讶道:“为何呢,玲珑姑娘才貌双全,是派往邺都的最佳人选。”刚说完,我转念一想,难不成,大哥看上了玲珑?   大哥眉头所得更紧,难为情道:“我与玲珑姑娘情投意合,故想把她留在身边。”   我一听 ,吃惊不小。难道那日大哥替我主持选秀女之后,二人便私下好了?我心里又悔又急,早知如此,就不该匆忙地把名单交给父王,这可不坏了大哥的因缘?   我十分抱歉地对大哥道:“我刚将名单交与父王……”   大哥听闻,叹息连连,眼里写满了失落。   我心中不忍,接着道:“或许,还有转圜的余地,你明日去好好地求求父王,他说不定会心软……况且,派谁去邺都都一样,后宫佳丽众多,老皇帝不是好色之人,玲珑姑娘不去也罢。”   大哥痛心地摇头道:“苒儿你不是不知道,父王对我与你和二弟不同。因为我娘,他待我甚是严苛,这么多年来,我很少看见他慈爱的一面。这次,怕是难偿所愿了。”他说罢,甚至掩面而泣起来。   看着大哥如此,我心里也很难过。大哥的母亲原只是淮南王府的婢女,因父王一次醉酒,才有了大哥。可父王心中所爱的只有母后一人,父王觉得对不起母后,便一直对大哥的母亲和大哥冷眼相待。这么多年过去,想必大哥心里早已对父王心生怨恨。   况且当年父王对我和白栎棒打鸳鸯,着实让我伤情了很久。这样的事,一定不能再发生在大哥身上。   我信誓旦旦地说道:“大哥,你不要伤心,我去帮你说服父王。”   虽然说得坚定,但我心里实在没底。我深知父王的脾性,他做事向来一板一眼,若要改变他认定的事情,定要实打实地拿出让他信服的理由,他可不是容易糊弄的。大哥这件事,麻烦就麻烦在儿女私情在父王眼中根本就不是正经的理由。更何况在选秀入宫面前,简直不值一提。直接向父王求情,反而显得大哥不识大体。父王不但不会遂了大哥的心愿,还会对大哥动怒。   我转念想想,倒不如重新拟个名单,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之前的名单换掉,这样来得省事,也可让大哥免于责罚。依稀记得我走之前,父王把名单放在了桌上,明日只要在父王下床前,把名单换掉就行。   第二日一大早,我端着清音熬好的粥,来到父王的院子。父王的房门关着,难不成已经起了?我赶紧叩门道:“父王,你可在房中?苒儿给你熬了养生粥。”   “近来吧。”父王的声音从房中传来。   我大喜,赶紧推门而入。父王正坐在床边,穿好了衣服。我把粥放在桌上,可桌上已不见名单的踪影。我心中一慌,这可如何是好?   父王见我端来粥,颇为开心道:“苒儿有孝心,父王没白疼你。”   “父王先……趁热喝了吧……”我把粥从桌上端去父王手里,眼光扫了扫房内的摆设,名单既不在书桌上,也不在柜子上,到底在何处?   “你可是在找这个?”我的思绪被父王打断,只见名单竟在父王手中。   “这……”我大惊,果然一切都逃不过父王的眼睛。“是的。”我只得老实承认。   “我还不了解你,无事献殷勤。我猜,这份名单出了什么差错?”父王用锐利的眼光看着我。   我灵机一动,道:“确实……如此,我昨晚发现,不慎将一个秀女弄错了,这是新名单。”说罢,惴惴不安地把新拟的名单递上。   父王一边看名单,一边道:“把玲珑换成了秋月。”   “是。”我答道。“秋月无论从相貌还是才艺,都更胜玲珑一筹,理当让秋月入选。”我瞎诌道。   父王神色淡然,不知他是相信了我的话,只道:“无妨,反正今日才是最后选定,你让玲珑、秋月二人都来府上。”   我强压着心中的凉意,道:“好。”   父王若见到玲珑,必定舍秋月而取玲珑,要想保住大哥与玲珑的因缘,只能如实向父王坦白。我去到大哥处,将事情经过告知了大哥。大哥抚额长叹了一声,眼神中却透露着坚定:“无论付出什么代价,我都要与玲珑在一起。”   想当年,我又何尝不抱着这样的想法,可终究是造化弄人。这次只希望大哥能得偿所愿。   十一名秀女齐聚王府,玲珑的样貌果然是其中最出挑的,父王见她,竟脸色微变。他让秀女们都散了,却把我叫去了书房。   父王脸色极其冷肃,道:“你如实告诉我,玲珑是怎么回事?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一直以为自己是单机呀,可是每章都多了一个点击,不知道是哪位好心的小天使呢?又或者是手滑君?or审查的工作人员?不管怎样,真心感谢你,你给我了写文的动力。。我会好好写的,么么哒~ ☆、第十一章   “我……我……”支支吾吾了半晌,我也没吐出一个字,总不能就这样把大哥给出卖了。   父王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,“快说!”   大哥突然推门而入,跪在父王跟前:“父王,是儿臣,儿臣对玲珑姑娘一见倾心,此生非玲珑不取。求父王千万不要把她送去邺都!”   父王脸色僵硬:“简直不成体统!我平日里怎么教导你的?玲珑是待选秀女,将来可能去服侍皇上的人,你怎么可以对她生情!行事怎么如此没有分寸?”   “一切都是儿臣的错,儿臣不该对待选秀女动情。”大哥猛地磕头在地,“可儿臣对玲珑姑娘是一片真心,请父王成全儿臣!”   父王喝斥道:“你既然还不悔改!”   我见状,双膝跪地求情道:“父王,大哥也是一片痴心,秀女这么多,皇上也不差玲珑姑娘一人。可玲珑姑娘却是大哥的至爱,请父王成全大哥吧!”   父王冷哼一声:“你们倒是性情中人,你们可知玲珑的底细?”   听闻此言,我难以置信地看向父王。大哥更是脸色煞白。   “今早我就觉事情蹊跷,便派人去查。她与太子的人来往甚密。方才我见玲珑的样貌,像极了先皇后。皇上对先皇后用情极深,天下皆知。太子可真是用心良苦。”父王狠狠瞪着大哥:“玲珑既参选了秀女,应当洁身自好,又怎会对你芳心暗许?”   我转头看向大哥,他早已瘫倒在地,眼中失去了神色。他哀声道:“父王打算如何处置玲珑?”   “此人断不可留,除之以决后患!”   “父王不可!”大哥失神的眼中又闪过复杂的情绪:“容儿臣再仔细探查……若证据确凿……再……再……”   “你看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!”父王怒道:“这几日你好好面壁思过,不许踏出王府半步!”   我无力地拖着步子向闺房走着。父王的话在我耳边回响:玲珑与刘昭的人来往甚密。心里一阵冷意,刘昭的人……不就是明沧吗?上次在客栈撞见明沧和玲珑,怕是早有预谋。玲珑若是刘昭派来的,明沧也脱不了干系。我冷笑一声,难怪明沧那日瞒着我,他来寿春根本就不是为我而来。一切,不过是利用我罢了。我还可笑地相信他是真的爱我,竟还对他付诸了真心。刘苒啊刘苒,怎么多年过去了,你还是这么傻?   不想明沧第二日便差人送来书信,信上说要与我于客栈相见。   明沧,你还是那么放肆,到现在都想着利用我。我将书信揉碎,吩咐清音道:“日后,明沧的书信不必给我,直接扔掉。”   我已打定主意,不再与明沧有任何往来。往日对他的爱慕,不过是可笑又可悲的一场痴梦。梦醒了,就当作什么都不记得了罢。可是,我的心分明还是会痛,脑子里也时常想起他陪着我在邺都街头,在望月溪畔,在海边,就好似他从未负过我。我的理智一遍一遍地将我来回现实,他就是个居心叵测的危险之人。可我为什么,还对他念念不忘?   一连几日都被这样的思绪折磨地心神不宁,于是,想找景潇说说话。   在景潇府门口落轿,我缓缓从轿中探出身来,却发现明沧正站在府前,他面容憔悴,发丝微乱。他看见我,唇角微微上扬。   我扭头便走,却不想左手手腕已被他拉住:“苒儿,为什么躲着我?”   我紧皱了眉,恶狠狠地看着他,右手拽着他的衣袖,“你做了什么,心里明白。”   明沧表情未变,像是早已猜到了一般。他松开手,眼神中透露着从未有过的寒意:“到底你还是知道了。”   我冷冷道:“是不是很失望?不能再把我骗得团团转?”   明沧沉默了,想说什么,却没开口。   “你的花言巧语呢?怎么说不出了?”我冷笑一声:“明大将军,念在你曾救过我命的份上,我们算是扯平了。今后不要来找我,更不要打淮南的主意!”说罢,走过他的身侧,打算叩门。   “苒儿……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?”身侧传来明沧的声音。   “明将军做了那样的事,难不成还好意思为自己辩解?”我转过身,瞥见他微红的眼眶。   “保重。”他说出这两个字,就转身离开了。   我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景潇。   “竟有这等事!”景潇惊讶道:“如此说来,我难辞其咎了。当初若不是我点醒你,也不会生出这样的事端。”   “这不怨你。”我趴在景潇院子的石桌上,喃喃道:“是我被明沧迷了心窍,即便当初你不说那些话,我也……我也……”说到此处,只觉心中一阵刺痛,把后面的话憋回肚子里。   景潇知道我难受,道:“那你有何打算。”   “陌路人罢,井水不犯河水。”我顿了顿:“若他再做对不起淮南国的事,我绝不会饶了他!”   景潇撇了撇嘴。   不知为何,父王还是将玲珑送往邺都。大哥知晓后,在府里绝食三日后病倒了。父王却对大哥不闻不问。府里的气氛也与以往不同,常常有不熟悉的人在深夜来府中与父王密谈。难道朝廷真的要对我们下手了?   如今局势这么微妙,自己还傻傻地地被明沧蒙骗,既悔恨又痛心。   一天夜里,大哥的婢女匆忙跪到我跟前,哭诉道:“公主,您……快去救救大殿下吧,大殿下他……他……”   “大哥他怎么了呀,你说清楚。”我急道。   “今日王爷不知为何震怒,来房里训斥大殿下,大殿下顶了几句嘴,便对大殿下又打又骂,已足足两个时辰了,方才奴婢在房外听见,王爷说,要……要杀死大殿下。”   我惊得从椅子上跳起:“父王为何震怒?”   “奴婢只知,与玲珑姑娘有关。”   婢女言罢,我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到大哥院中。   听见茶杯摔碎的声音,我推门而入。见父王已气得青筋暴跳,大哥虽跪在父王面前,却是一副忿忿的表情。二哥不知何时来的,沉默地立于一旁。看来发生了了不得的事。   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道“父王不要再责怪大哥了,大哥他知道错了。您若气坏了身子,我们兄妹三个都会难过的。”   “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,你快出去!”父王喝道。   我心里不知哪来的底气,道:“我不走,父王,都已有两个时辰了。您年纪也大了,大哥也大病初愈,再这样下去,无论是您,还是大哥,都吃不消呀!”   父王见我这般,更是气极:“你怎么也这么不懂分寸,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糊涂事。好好回房去面壁思过!”   我一惊,原来父王已经知晓我与明沧的事!正想着,身子被二哥拽了起来,直直地拉出门外。“父王,我先送苒儿回去。”二哥悄声道:“还不快走。”   我脑子里空落落的一片,问二哥道:“倒底发生了什么事?”   “你还是不要问了。知道了对你没好处。”   “我想知道。”我坚持道。   “那好吧。”二哥轻叹一声,接着道:“父王命我派人在秀女进京的路上,暗杀玲珑。”   我像被惊雷击中一般,全身悚然。   二哥见我如此,继续道:“可就在快得手的当口,玲珑被人劫走了。”   “可是大哥派人劫走的?”   “还不清楚,当时有两队人马。大哥他,应该是派了人。”   “两队人马?”我心下已猜到另一队人马定是明沧派的。“玲珑姑娘现在何处?”   二哥抚额道:“不知道。得赶紧找到她,若她到了邺都,少不得会有居心叵测的人拿她做文章。”   “找到她之后,二哥会杀了她吗?”   “会的。”   我闻言抬头看着二哥,他的眼神坚定却充斥着杀气,这样的二哥有些陌生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论文写得我头大呀,该拿什么拯救我/(ㄒoㄒ)/~~ ☆、第十二章   明沧现下是淮南国的大患。自打他来淮南之后,便弄出个玲珑迷得大哥神魂颠倒,害得大哥和父王间的裂痕越来越深。这个玲珑也是个心机极深的女子,趁着我不在寿春这一天的空档,就把大哥给勾引到手。这个红颜祸水要是到了邺都,定会做出对淮南大不利的事情。可她现在在何处?在大哥处,还是被明沧劫走了?大哥已被父王训斥了一看晚上,看来并没有告诉父王玲珑的行踪。明天,只有找明沧问个清楚!   第二日,我便去客栈找明沧要个说法。   明沧仍坐在客栈二楼的品茶,桌上还放着一个空茶杯,像是为我准备的。“我知道你会找来。”明沧不急不缓地讲到。   我也不和他卖关子:“是你劫走的玲珑吗?”   “不是。”他给空茶杯倒上茶,递向我。   我没有接,只是盯着他的眼睛,道:“你骗人。”   他浅浅一笑,道:“我何曾骗过你。”   我只觉心中怒火中烧:“你可真是大言不惭!你骗取我的情意我也没和你计较,如今,你为何还在我淮南国挑事?你真当淮南国皆是软弱可欺之辈吗?明将军,我奉劝你一句,赶紧滚回邺都。在寿春,要除掉你,可比踩死一直蚂蚁难不到哪儿去!”说罢,心中竟冒出莫名的心痛来。   “苒儿不相信我说的话,今日又何必来此问我。”明沧眉头微皱,却仍挂着一幅笑颜,显得极不协调。   他的话让我有些恍惚,明知道他不会真心待我,问他又有何意?   他垂下眼皮,道:“苒儿既下了逐客令,我离开寿春便是。只是……”   只是什么,我凝神听着他的话。   他眼中闪烁着情感,宛如那日在海边一样。良久,他才吐出两个字:“珍重!”   不知为何,他这两个字如千钧重压在我的心头。我稳住情绪,只道:“明将军的关心我担当不起。”说罢,便起身离开。   我细细思量了方才自己的表现。不禁感叹道,到底对他动了真情,心绪波动也是正常,日子久了便好了。   那日过后,便再未见过明沧,也一直未查清玲珑的下落。直到这日景潇急匆匆地到府上找我:“我发现玲珑失踪一事有可疑的地方,想不想去查个清楚?”我半信半疑地点点头。他便拉着我的袖子从王府后门溜了出去,远远地跟在一个在王府当差的中年男子身后。   “我们这是要去哪儿?”我问道。   “嘘。”景潇道:“我们跟着他就行”他指了指已经转过街角的男子。   “他不是在我们府上当差吗?”   “我一连几天都碰见他去药铺,觉得奇怪,大殿下的病已经好了,是不需要这么多药的。”   我也不解:“这么说来确实奇怪。”   “他必有别的目的。”   远远瞧见那名男子果然又进了药铺。   我们赶紧跟上前去,躲在药铺对面的书店里,眼光直盯着那名男子的一举一动。   观察了很久,也没发现他有何异常。“他好像没什么问题。”我转头对景潇说。   “快看!”景潇突然道。只见那男子在付银子的时候,递了个信封给郎中,郎中立刻接过放在怀里。   “果然有猫腻,景潇你可真厉害!”我一边赞赏着,一边打算走出书店,找郎中问个明白。   “别着急。”景潇挡在我身前:“现在出去反而功亏一篑,再等等看他们如何处置那封信。”   这一等就等了好几个时差。直到药铺打烊,我们尾随着郎中到了城郊的一个小竹林里。有一小茅屋出现在竹林深处。郎中叩了叩门,开门的果然是玲珑!郎中将信恭敬地交于玲珑,便离开了。   “大殿下把玲珑姑娘藏得真好,难怪世子找了好几天都不见玲珑姑娘的芳踪。”景潇打趣道。   我却恨恨地说:“这个玲珑,到现在还把大哥迷得死死的!我得赶紧回去告诉父王。”   正要走,却见大哥也来到竹林。   我和景潇皆吃惊不小,趁着微黑的夜色,绕到屋后的土坡下面藏着。   “此地不宜久留”我悄声对景潇道,“我们等他们进屋之后就赶紧回去吧。”   “只怕暂时回不去了。”景潇无奈道。“为何?”我不解地问。   不过刹那之间,屋前便传来刷刷地拔刀的声音,然后就是激烈的刀剑碰撞之声。   “父王派了杀手来!”我惊叹道,一时不知如何是好,冲出去救人也不是,呆在这里好像也不合时宜。我惶恐地盯着景潇。他却牢牢地拽住我的胳膊,帮我做了选择。   “就在这呆着……玲珑恐怕要香消玉殒了。”景潇道。   “可大哥还在外面。”   “他们是不会伤着大殿下的。”景潇叹息一声,拍拍我的肩以示安慰。   “玲珑!”突然传来大哥绝望地喊叫。我身子惊得往后一缩。玲珑死了。   我立刻从土坡后面跑了出去,景潇拦我不住,也跟着出来。   此时已不见了刺客的踪影。只大哥一人泪流满面地跪倒在地,深情地望着怀里奄奄一息的美丽女子,她心脏中了一剑,命不久矣。   “大殿下……如今玲珑……不欠你什么了……”说罢,缓缓闭上了眼。   “玲珑!”大哥失声道,“你不需要还什么。”大哥吻上玲珑的额头,失神地把玲珑紧紧抱在怀里。   看到这一幕,我颇为动容。我走进对大哥道:“大哥节哀,玲珑姑娘她……”我一时语塞,想了想,接着道:“是个好姑娘。”   大哥缓缓抬头,也不问我和景潇为何在此。只道:“你们只知玲珑为刘昭指使,却不知玲珑她也是个女子,也会有心中所爱。今日玲珑因权谋争斗为我而死,以后我便不再参与任何朝堂争斗之事,还她一个清净。”   我哑然,难怪大哥对玲珑如此情真意切,玲珑是真的爱上了大哥。   然而,淮南的紧张局势并没有因为玲珑的死有所缓和。据说,寿春城内来了些邺都的奸细,让父王和二哥很是头疼。大哥自打失去玲珑之后,便终日在府中醉酒度日。我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在府中练练笛子,看看闲书,过着悠闲的日子。只是看着父王和二哥整日眉头紧锁地忙来忙去,心里有些不是滋味。  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半年。   直到一日,一个震惊大周的消息传到寿春:皇上驾崩,刘昭继任新皇。老太后因伤心过度,在先皇驾崩的三日后也跟着先皇去了。   皇帝驾崩、新皇继任本是常事,但父王却更加忧心忡忡。刘昭一直对淮南心怀芥蒂,他当上皇帝,迟早会对淮南动手。   果然,父王将我和大哥、二哥召进书房,道:“前日接到刘昭的诏书,要淮南派世子前往邺都为先皇奔丧。”   二哥忿忿不平道:“明面上是奔丧,实则是怕父王举兵造反,让我去做人质。”   父王道:“此行虽凶险,但既然是做人质,倒不会有生命危险。”   我上前一步,对父王道:“苒儿愿意代替二哥去邺都。二哥身为世子,是淮南未来的希望,当然不可以身涉险,应当在寿春替父王分忧。大哥嘛……”我瞥了一眼还未从情伤中痊愈的大哥,那日他已说过不再涉足朝堂纷争,自然是不再适合担此大任的。我随口寻了个理由道:“大哥还需要好好调养身体。自然我去最合适。”   二哥闻言,道:“苒儿,再怎么说,我也是你哥哥,怎么能自己躲在寿春,让你去冒险。”   “二哥尽管放心,我毕竟是女流之辈,儿时也与刘昭有些交情,刘昭不会对我怎样的。到时,我会将邺都的情况及时告知父王,若刘昭心怀不轨,父王也好有所准备。”   父王狠瞪了一眼大哥,道:“你打算醉酒度日到何时?”   大哥冷笑道:“儿臣不过是个不中用的人。过不得机关算尽的日子。”   父王冷哼一声,大约早已看透大哥的用意,只得对我道:“苒儿,你三日后出发。我会安排高手护你周全。让景潇先生跟着你一起去,你行事有些莽撞,凡事多和他商量。”   “苒儿定不辱使命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清明节过去一大半了,不嗨皮 ☆、第十三章   这天夜里,父王来我房中。自邺都归来,父王忙于政事,已许久未曾来过。烛光照得父王鬓角的白发盈盈闪闪。父王一脸倦容,看来今日又是十分劳累。   此时我正梳洗完准备入睡,父王抚着我的手,眼里含着不舍道:“我是极舍不得你去邺都的。可是身为藩国之主,必须得为淮南的将来考虑。”   “父王,我知道。我也不怕。”我微笑道。   父王伸手摸摸我的头:“苒儿,你记住,如果事情有变,便立刻离开邺都,找个地方隐居。也不要回淮南。”   我心中一震,既不能留在邺都,也不可回淮南,难道说……我用颤抖的声音问道:“父王说的‘有变’,是……要起兵吗?”   父王神色严肃,眼神极其地坚定“是的。”   听闻此言,我反而十分很平静,只道:“无论父王做什么,苒儿都会支持父王。”   父王眼睛有些湿润,他揽着我靠在他怀中,轻声道:“到了邺都之后,一切小心,万不可逞强,凡事自保要紧。”   “嗯。”   三日后,父王、大哥、二哥一路送我到寿春城外,大哥与二哥皆是一副依依不舍的表情。父王眼中多了更复杂的情绪。我强作笑颜道:“回去吧,我又不是不回来了。”   二哥道:“你到了邺都,可别乐不思蜀了,记得多来信。”   “好!”我使劲招了招手,便转身进到马车里。忍着的泪水一下从眼眶中决堤而出。此番离开,不知何时能再相见,父王、大哥、二哥,各自保重!   一路上,全然没有了上次去邺都时的愉悦,景潇担心我闷坏了,时不时进到马车里和我聊天。   “去到邺都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?”景潇问道。   “好像没有最想做的事情。” 我又仔细想了想:“倒是有点儿想念李悦儿了,到时候去她府上做客。你呢?”   “我听说邺都有个叫‘书香坊’的地方,可以买到名人墨客的书法和画作,我想去搜罗几幅名画来搜藏。”   “哦~你的意思是让我陪你去?”   “反正你没有特别想做的事,闲着也是闲着。”   “去可以,别找我借钱。”   “这就不用你操心了。”景潇摸摸口袋,得意道:“我陪你去一趟邺都,王爷可给足了我俸银。”   在路上的这小半月,我和景潇谋划完了如何在邺都过得逍遥自在,又商量好了每天吃什么、谁做东。在百无聊赖里,终于到了邺都城外的驿站。   当初,我与父王、二哥便是在这里住了一晚,第二日才进城的。这次到驿站时,虽是上午,但我还是打算在此修整一下,明日再进宫去见刘昭。   刚沐浴更衣完毕,清音来禀告道:“明将军已在门外等了好些时候了。”   我这一刚到邺都,他们就等不及来打探虚实?“叫他进来。”   门被打开,明沧着一袭白衣走了进来。   我斜眼看了看他,淡淡道:“说吧,什么事?”   “无事。”   “无事来作甚?”我转过身去,发现明沧正一副失落的表情。   “我只是想见你。苒儿,你果真对我已经不再有……”明沧的声音有些颤抖,他眉毛微蹙,怀着些许期待地看着我。   我的心头莫名地涌上一股热流,我明白这是何意义,也深知它的危险。我避开他的眼光,只道:“我不会再与你有何瓜葛。你若是想打探什么消息,我是断不会告诉你的,你既然无事,就请回吧。”   明沧眼中的期待熄灭了:“自从离开寿春后,我以为你我或许缘分已尽,不会有再见面的一日。谁知,淮南王竟把你送来了邺都。”   “来了又如何,这一次,我是再不会受你的骗了。”   明沧轻叹一声:“苒儿,我并未骗过你,只是你一直不愿去了解事情的真相。”   “真相?”我冷笑道:“难道不是你与刘昭串通好,挑拨我父王与王兄的关系?让玲珑担着淮南秀女的名义到皇宫做不轨之事嫁祸于父王?”   闻言,明沧额上的青筋跳动,但他忍着怒火,并未发作:“苒儿,到头来,你在意的始终不是你我的这段情。”   见他如此,我接着不冷不热地刺激他道:“情?你有过吗?”   明沧猛地走到我身边,低下面庞狠狠地吻上我的唇。他吻得那么用力,仿佛要化解心中的怒火,他的舌头忽地撬开我的嘴,直往里面探入。我未做任何回应,只是使劲想要把他推开,奈何他的双手紧紧地环住我的背,只得任由他摆布。   他终于放开了我,眼光却冷若寒冰。   “你走罢。”我抹了抹嘴,“我不想再见到你。”   他未言语地走出房间。我望向门外,只看见一袭渐行渐远的白衣。   第二日,我和景潇入宫见刘昭。   刘昭一身孝服坐于龙座之上,有着与年龄并不相称的威仪。上一次来,龙座上还坐着和蔼可亲的皇帝叔叔。   刘昭虽年轻英俊,但一副俊美的皮囊下,确实一颗城府极深的帝王之心。能在局势复杂的邺都稳稳坐上新皇的位置,一定经过不少的明争暗斗,权谋算计。而他,已经不再是我儿时的昭哥哥了。他是一个视淮南国为眼中钉的新君。   我缓缓走过列于左右的满朝文武,跪下恭敬道:“淮南公主刘苒,参见陛下。”   刘昭温和道:“妹妹快快请起,你我本是兄妹,不必多礼。只是父皇驾崩不久,我不忍登基,这声‘陛下’我是万万受不得的。妹妹还是唤我‘太子’吧。”   “是。”我暗觉刘昭果然不是平凡之辈,行事滴水不漏。   刘昭又道:“本是诏世子刘荊来奔丧,为何是妹妹前来?”   “二哥日前打猎时不慎摔断了腿,下不得床。父王担心耽误了为先皇奔丧的大事,故遣我前来。”   刘昭听闻,作担心状:“世子现下如何,可有好好医治?”   “我出发时,二哥仍卧病在床。不过,父王吩咐了医师日夜守护着二哥,想来不会有大碍。”   刘昭似松了口气,又命左右道:“你们去挑拣一些皇宫上等的金疮药,速速送往寿春。”   “谢太子厚爱!”我作揖道。   “上次妹妹来邺都住的便是曲台殿,这次曲台殿早已为妹妹准备妥当,妹妹旅途劳顿,暂且先去休息。”   “谢太子!”   刘昭演得一出兄妹情深的好戏,便我把囚在宫中不让我四处走动。我心里虽恨,可也不能当着百官的面拂了他的颜面,只得先答应着,日后另想办法。   从大殿上退下,无意间眼锋扫过站在一侧的明沧,他眼光漠然,似乎并不在意我与刘昭冠冕堂皇的谈话。   我在曲台殿住下,但景潇是淮南的外臣,只能住在邺都城内的客栈。虽与景潇断了联系,想想如此也好。我如今被圈在宫内,各处都是刘昭的眼线。景潇在宫外,还可以暗中帮父王通风报信,也算不枉此行。我便认真吩咐了父王的派的护卫,务必保护景潇的安全。   在皇宫的日子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事。在先皇下葬之前,每过一段时辰,均要进行规定的悼念仪式。仪式由司礼的官员主持,无论后宫妃嫔、皇亲国戚、还是朝臣,都披麻戴孝,按等级逐次跪于殿前的空地上,或恸哭、或低声垂泪。满地跪着的人,也不知谁是真情、谁是假意。   李悦儿也跪在列,她哭得梨花带雨,很是伤感,看来皇帝叔叔当年待她甚好。因为奔丧的缘故,虽然来皇宫了好些日子,也不曾与她好好聊天叙旧,再一想她与刘昭的关系,总觉得我们之间不能再似以往一样亲近。   好几天下来,甚是疲惫,只有晚上才可略微舒展身子。这夜,坐在曲台殿的院子里,仰望天空。邺都的月色和寿春一样美丽,只是寿春靠海,晚上的风吹得有些凉,而邺都的夜晚平静而温和。沉浸在一片安详的月色里,突然涌上吹笛的兴致,便吩咐清音把我的笛子取来。   清音递来了笛子凉凉的,我低头一看,果然是明沧送的墨玉笛。   “清音,我之前的竹笛可有带来?”   “未曾带来。奴婢见公主前些日子甚是喜欢这支笛,便只带了这支。”   我轻轻一叹,未再出声。抚着笛身,感受到笛尾精心雕刻的竹叶,指尖传来墨玉的阵阵凉意。这确实是支好笛……罢了,左右也是为先皇服丧期间,是不可有丝竹之音的。我将墨玉笛收回怀中,又呆呆地坐着。   院子里的树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,该是快起风了吧,我转身回了殿中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心疼我们家明沧/(ㄒoㄒ)/ ☆、第十四章   服丧的日子总算到了头。那日,跪在殿前的所有人浩浩荡荡地将先皇的灵柩送入城外的皇陵安葬。我最后一次为先皇掉完泪,便摸了摸跪地有些发肿的膝盖,终于了却了一桩事。   不过宫中人还是不得清闲,因为接下来,需要准备更为隆重的刘昭的登基仪式。   我既是奉诏奔丧,当然得顺道将登基仪式也一同庆贺了。不过,因为不必终日守着先皇的灵柩,也没必要住在宫中。   我便寻了个日子,去找刘昭。他正在和明沧议事,见我来了,严肃的脸上立刻变得和颜悦色:“苒儿来了,有何事?”   “太子殿下,苒儿想出宫住一段时日。”   “为何?曲台殿住着不习惯吗?”   “不是的,曲台殿我很喜欢。只是如今先皇已经安葬,苒儿也没必要住在宫中。况且,苒儿也想出宫见一见悦儿姐姐,还有和我一起从淮南来的师父。”   “师父?是那日和你一起觐见的男子?”   “正是。”   刘昭意味深长地一笑,道:“这倒不难,只是邺都现下不□□宁,你出宫住的话,我担心你的安全。”   明沧上前一步道:“在下愿意负责公主的安全。”   刘昭眼神闪过一丝诧异,又立刻恢复平静道:“如此甚好。明将军,公主的安全就交由你了,万不可有任何闪失。”   一出宫门,见到景潇已安排了马车,靠着树懒懒地等着我。我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,拽住他的胳膊,道“总算是见到你了,你可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宫中有多憋屈。”   景潇靠着我的耳朵小声嘀咕道:“我知道。不过,我一直等你陪我去‘书香坊’呢,可别忘了。”   “知道了,知道了。你就不能说说别的?”   景潇神色古怪地一笑。我不满地掐了掐他的胳膊,他才老实。   我被安排住在了一处府邸,这府邸看似质朴,可府内有大大小小十多间厢房。屋内的装潢典雅精致。府内的院子里种满了树木花草,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湖和供人休息的凉亭。这样的府邸,想必是依照邺都高级官员的形制而建的。   我让景潇住进了其中一间厢房,这样他便能时时陪在我身边。在邺都,也只有他能给我依靠了。   刚安顿好,我便寻了景潇,打听淮南的消息。   景潇道:“淮南暂时无事。不过,刘昭安排了一波人秘密前往淮南。”   我担心道:“去做什么?”   “不过是调查王爷在淮南有没有什么不轨的动作,不用担心,我已传信将此事告知了王爷。”   “景潇,刘昭为何总把淮南国视为眼中钉肉中刺?大周不是还有别的藩国吗,怎么他总是打我淮南的主意?”   “这要从老太后说起了。老太后曾垂帘听政多年。治理天下,奉行的是黄老之学,讲究无为而治。”   我点头道:“却有此事。”   景潇接着道:“可刘昭崇尚儒家学派,偏偏看不上那黄老之学。不仅如此,刘昭对老太后执政期间的政令也颇有不满,常常违逆而行。因此,老太后一直不满先皇把太子之位传于刘昭。”   “那与父王有何干系?”   “老太后一直想废了刘昭,另立太子。可先皇膝下能当此大任的皇子就刘昭一个。老太后不得不把眼光放在了刘氏的宗亲上。王爷满腹经纶,誉满天下,是道家学派的集大成者。而且淮南国被王爷治理地井井有条。老太后就起了扶植王爷的念想。刘昭见此,能不记恨王爷?现如今,淮南国富甲一方,兵强马壮,刘昭在皇位上当然坐不踏实。”   “父王只想偏安一隅,没有与朝廷对抗的意思。”   “可刘昭向来多疑,心胸狭隘、心狠手辣,他是无论如何也容不得王爷。刘昭若一直咄咄逼人,王爷恐怕也不会一再忍让……”   我紧皱眉头道:“若真兵戎相见……父王可有胜算?”   景潇背着手,沉默不语。   我着急道:“刘昭尚未登基,还未坐稳天下,一切皆有变数。”   景潇揉了揉我的头,道:“先别慌乱,且好好查探些时日吧。”   为了不让刘昭安插的眼线对我们有所怀疑,我与景潇打算先安安分分地在府里过了几天清闲日子,偶尔出门也是去一些寻常的地方逛逛。   这日,我与景潇逛至一处繁华的集市,这绵延的商铺,熙熙攘攘的人流,正是当初明沧带我来的那条长街。   那日的情形在我的脑海中浮现。我与明沧并肩在长街上漫步着,肚子饿了,就去醉香阁点了一桌子菜。我们一起骑马去了望月溪,望月溪很美很美,在那里明沧第一次对我诉衷情……这一切太过美妙,所以才不真实。美丽的东西都太难以得到,所以人们才用谎言来维持虚伪的美好。这是多么酸楚,又多么讽刺的事实啊。   沿着长街走了一段,果然到了醉香阁的门口。我怔怔地望着醉香阁,竟不知不觉地停下脚步。   “饿了?走不动了?”景潇道。   我回过神来。“没有,我们走吧。”   景潇却变了主意:“刚不觉得,我现在有些饿了,我们进去吃完饭再走。”说罢就往里面走。我只得跟着进去。   掌柜陈姑娘一眼认出了我,热情道:“这不是刘姑娘吗?这么久不来,还以为上次小店招待不周呢,快楼上请。”   “你来过这?”景潇问。   “上次来邺都的时候和……来过。”   陈姑娘听了我两的谈话,好奇地打量了景潇,像是误会了我与景潇的关系,接着道:“小店开业八载,因菜肴美味独特,在邺都小有名气。在邺都,无论是达官贵人,还是平头老百姓,都喜欢我们醉香楼的菜。刘姑娘光临过小店也不奇怪,这位公子,也欢迎你随时来小店品尝。”   景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:“一定常来。”陈姑娘见状,诧异地看向景潇。   我清了清嗓子,对景潇道:“快点菜。”   “还是你点,你来过,应该知道哪些好吃。”   我苦笑着,我当然知道哪些好吃,上次和明沧来的时候,把招牌菜统统尝了个遍。   吃完饭从醉香阁一出来,好巧不巧,竟发现白栎和一女子在前面走着。   那女子虽穿着平常衣裳,举手投足之间却难掩皇族气质。白栎走在她身侧,一边亲昵地与女子交谈,一边细心地注意着她身边过往的行人,暗中保护她的安危。我倒吸了一口凉气,此女定是白栎的妻子,宋国公主。他们此番来邺都,应该也是为了庆贺刘昭的登基大典。   景潇冲我挤了挤眼,笑而不语。我很是无奈,只想着趁他们还没发现我们,赶紧找岔路摆脱尴尬。   却不料一男子径直走去向二人谈了些什么。   这名男子似曾相识,仔细想想,好像是张文良丞相府上的人。更奇怪的是,二人竟然跟着这名男子到了街旁的一处青楼!   “这白栎夫妇俩的兴趣实在也……”景潇惊讶道。   “此事有些蹊跷,刚才领着他们进去的男子,是张文良的人。”我接着道:“大周丞相府的人与宋国皇族在一起,居然还一同去了青楼。”   景潇恍然大悟:“难不成张文良与宋国在密谋着什么?”   “眼下时局不稳,各方势力都涌向邺都,暗地里总会有些盘算。”   景潇道:“苒儿,你先回府,我去打探打探。”   “我同你一道去。”   “你一女子,去青楼作甚。”   “宋国公主不也去了吗?”   景潇道:“她背后有宋国,可以毫无顾忌地走动,我们的处境……还是低调些好。”   景潇说得在理,我只好点头应允。景潇立刻做出一副色相地进了青楼。   我担心青楼里张文良和宋国的势力对景潇不利,又命令了身后一直暗中保护我们的淮南护卫去护景潇周全。一切安排妥当后,我打算先回府等待消息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废柴作者的论文又被拒稿了,好伤心/(ㄒoㄒ)/ 整天不好好学习,文也写不好,我和文字八字不合→_→ ☆、第十五章   我朝着原路一个劲儿往回走,也没有心思在长街上逛了。   忽然一个人从背后伸手握住我的肩,我被吓得不轻,恨恨地转头想看看是哪个胆大的人当众对本公主不敬,再把他训斥一顿扭送官府。   谁知我还发火,竟先被明沧怒目而斥:“怎么就你一人?景潇呢?淮南的护卫呢?”这是我头一次见到他生气。   我被他的阵势唬住了:“景潇他去了……”青楼二字还未出口,我便察觉出了不对劲,赶紧打住,道:“你为何突然出来吓人?你跟踪我?”   明沧没有回答,递给我一个钱袋。我有些摸不着头脑,仔细一看,这个钱袋好像是我自己的。我摸了摸怀里,果然不在身上。感觉有些窘迫。   明沧在一旁冷冷地说道:“钱袋被偷了都不知道,以后一个人少出门。”   “我又不缺银子,钱袋掉了又如何?”   明沧皱眉:“你就不能小心一下自己的处境。”  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处境。我只是不想被你瞧不起。“我的事不用你管。你若是要监视我的行踪,那请你就远远地跟在后面,不要出现在我眼前。”   明沧闻言,额上青筋鼓起,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,拉我靠近他的身前:“你到底要这样对我到何时?”   “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,你到底要与淮南作对到何时?”   “不盯着淮南,淮南怕是会祸乱天下。”   “你们都疑心太重,总觉得别人会威胁到自己,伤及无辜。”   “无辜?”明沧眼神中的光亮一闪,“你是真不知道,还是装不知道?”   “别白费心思了,清者自清。”我不打算和他多费口舌,就要转身离开。   明沧却没有松开手的意思,道:“我送你回去。”说罢便拉着我往前走。   我好几次试着挣开他的手,他却像是报复似的越拉越紧。我又气又恼地被明沧拉着向前走。一路上我没说话,明沧也不理我。   清音看到我们两这般光景,着实惊了一惊。待到了院子里,他终于放了手。他看着我揉了揉被握地微红的手腕,眼神变得柔和:“疼了怎么不说?”   “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话好说。”我冷冷道:“你回去吧。”   明沧轻叹一声道:“邺都当下不太平,老老实实呆在府里,才可保平安。”说罢就要往外走。   虽然在邺都的活动对淮南的帮助甚微,但我岂能苟且偷安?   就在他的身影将要消失在院门前,忽然,他缓缓转过身,眼波微动:“无论淮南做出怎样举动,我都会真心待你。”   这一整日,明沧的话都在我脑子里回想,仿佛魔咒一般。“我都会真心待你”这痴情君子的说辞,着实会让心怦然一动。不过一想到他的目的是利用我伺机搬到淮南,我不禁冷笑,明沧啊明沧,你故技重施,我可不会再受你的骗了。  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,景潇回到府中。   我问道:“怎么样?你没有被发现吧?有没有打听到张文良和宋国在密谋什么?”   “一开始我只在隔壁坐着,他们知道我的身份,把我请了进去。”   “白栎认识你。”   “我们谈了谈刘昭的新政。不过,张文良丞相像是对新政略有不满。这也难怪,张文良是老太后的亲侄子,老太后与刘昭本就有嫌隙,刘昭刻薄,肯定也不喜欢这个张丞相。”   “白栎是何态度?”   “白栎代表宋国的立场,不过是逢场作戏地随口附和罢。”   “果然是左右逢源的伪君子。”我道。   景潇一脸严肃:“若王爷打算与朝廷分庭抗礼,这个张文良可以好好结交一下。若王爷打算臣服于刘昭,在淮南当个悠游自在的王爷,那我们还是与张文良划清界限为好。”   “不是父王不想偏安一隅,刘昭步步紧逼,父王是求安而不得安啊!”我顿了顿,道:“今日我们去长街,明沧一直尾随我们。”   景潇眉梢上挑:“哦?”   “你走之后,他还硬是送我回了府,警告我不要随意出府。”   “竟有此事?” 景潇嘴角上扬,“这明沧有点儿意思。”   “你这话是何意?”   景潇哈哈大笑道:“没有什么意思。”他发现我被弄得莫名其妙,转言道:“我今晚上修书一封,送往淮南。”   第二天,我写了个帖子送去靖宁侯府,到邺都多日了,该见一见李悦儿。李悦儿当日便送来回帖,说三日后靖宁侯府相见。   三日后,我命清音挑了从淮南带来的贵重物件,带着到了靖宁侯府。   李悦儿想是早早地就在府中盼着我来。府中人一通传,她就春风拂面般地走了出来。我不禁感叹,刘昭虽然与我再无往日的情谊,可李悦儿仍把我当作好姐妹。   “苒儿终于到了,让我好等。”   “我命人备了些东西给长公主与靖宁侯,所以耽搁了些时间。”说罢,清音把礼物呈上。   “你就是太爱客气。我爹娘今日都不在府中,我替他们先收着。”   她领着我到花园闲逛。我道:“太子即位后,姐姐便会与太子成婚吧?”   李悦儿脸一红,道:“即位后,太子政务会更加繁忙,哪儿顾得上儿女私情。”   我打趣道:“姐姐可是在怪昭哥哥近日忙于政事,没空来陪姐姐?”我拍拍胸脯,接着道:“姐姐若是因此受了委屈,我进宫去替姐姐讨个公道。”   “苒儿别胡闹了,太子本就该以国家大事为重。”   我挑挑眉道:“姐姐与太子成婚,可不是寻常姑娘的婚嫁。这是给咱们大周国立皇后呢。况且,姐姐难道不想早日加入皇宫,与太子朝夕相对?”   李悦儿害羞道:“我若入了宫,就不会像如今这般想见你就见你,你可舍得?”   我噗嗤地笑出声来:“没关系,为了姐姐的幸福,苒儿也只得忍痛割爱。”我从怀里拿出李悦儿绣给我的香囊,用手轻轻地抚着,作可怜状:“你成了婚,我就天天对着这香囊,睹物思人咯。”   李悦儿揉了揉我的头发:“哪有这么凄凉。到时候我让太子准你随意入宫,就说是陪着我,想着太子不会不同意。”   我一下抱住李悦儿的胳膊:“还是姐姐对我好。”   李悦儿宠溺地说道:“你呀,也别客气,日后想找我直接来府上就行了,不用先送帖子。”   李悦儿今日与我聊了很多开心的事,自打到了邺都以来,我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放松,似乎回到了以前无忧无虑的日子。李悦儿并不关心朝中之事,她也并不因为淮南国的局势刻意与我疏远。她留我吃过晚饭才准我回府。我心里暗暗觉得,这确实是一个心思纯良的女子,希望她日后能永远过着这种简单快乐的生活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存稿快用光了,心好方 ☆、第十六章   刘昭的登基大典定于二十日后的黄道吉日举行。为了筹备刘昭的登基大典,从皇宫到民间都开始忙碌起来。邺都大街小巷张灯结彩,弥漫着欢喜的氛围,在这种氛围的感染下,百姓们仿佛也沾了喜气,都乐呵呵地开始讨论新皇是个怎样的君王。在表面的喜悦下,邺都城内仍然暗流涌动。   这日,我接到父王的密信。信中说,刘昭正暗中派兵向淮南边境集结,防着淮南趁登基大典期间有所动作。   “看来刘昭对淮南已经极其戒备了,”我对景潇道:“这些军队现在陈兵在淮南边境,说不定哪天就会朝着寿春进攻。”   “刘昭如此安排,定是已经知道王爷在淮南整顿兵马的事了。”   “淮南保有兵马,是高祖皇帝的恩典。刘昭竟也忌惮至此。”   景潇把信拿到烛火前烧掉,道“其实王爷这一年来都在暗中招兵买马,扩充军队。怕是早就知道将来与朝廷必有一战。目前,淮南的军队数量已对朝廷构成不小的威胁。”   我惊愕道:“父王他竟然早在一年前就有所准备?”难怪刘昭一直视淮南为眼中钉肉中刺。   “凡事皆有因果。当年若不是太后有意扶植王爷,天下拥戴王爷,王爷也不会遭刘昭记恨。王爷如此……只是为了自保。”   “可父王完全可以低调行事,韬光养晦。招兵买马本就容易引起朝廷的警惕。”我第一次对父王的动机产生了怀疑,父王他真的只是为了自保吗?   景潇眼光一沉,缓缓道:“我斗胆猜想,王爷怕是……有鸿鹄之志。”   闻言,我脑海中闪过惊雷一般,父王的这重心思,连景潇也看出来了。父王果然不仅仅只想偏安一隅,他想做天下之主。难怪明沧说淮南会祸乱天下……   我低下头,许久才道:“我本以为,父王是因为刘昭苦苦相逼才行险招。没想到父王真有这样危险的打算。”   景潇见我如此,急忙道:“是我的错,我不该胡乱猜测。你是淮南公主,应该相信王爷对朝廷的忠心,不是?”   “父王一向行事稳重,深谋远虑。若不是早已打定主意,也不会在一年前就开始暗中扩军,这可是犯朝廷的大忌。”我眼中竟掉下泪珠,“可身为父王的女儿,淮南的子民,无论他做什么抉择,我都会支持他。”   景潇眼神也变得迷离,他默默地拿着绢帕帮我擦干了擦脸上的眼泪。我抬起头来,对他道:“景潇,你也会一直追随父王吗?”   景潇一愣,倏尔浅浅一笑,道:“我不仅会一直追随王爷,还会对我的好知己不离不弃。”说罢,理了理我有些凌乱的头发。   我破涕为笑道:“还是你够意思。”   晚上,我在床上辗转反侧。父王真的会出兵吗,出兵成功的几率又有多大呢?若成功了,虽可君临天下,但也难逃后世的悠悠之口,若是失败了……我的心里忽地一凉。想到那日明沧说的话,父王真的会成为天下的罪人吗?明沧,这个我曾经倾心爱慕的人,从今往后,无论你是真心相待也好,虚情假意也罢,我们注定永远都是敌人了。   又过了几日,我接到张文良送来的帖子,邀我去府上一叙。我思忖着张文良总算按捺不住,想要与淮南联手。我与景潇商量着,为谨慎起见,先去探探张文良有何打算,无论张文良对淮南有何要求,先含糊地搪塞过去,等回禀了父王再做进一步打算。   我与景潇一同到了张文良府上。一进门,熟悉的景色映入眼帘,曾经就是在这里,我把明沧好好戏弄了一番。我不禁嘴角勾起一抹笑。   张文良笑盈盈地迎上来:“公主大家光临,寒舍蓬荜生辉呀!”他看了看走在我身后的景潇,问道:“这位先生是?”   我道:“这是淮南王府的门客景潇。”   “淮南王府的人果然器宇不凡!”   “张丞相客气了,不知张丞相相邀所为何事?”   张文良将我和景潇领进了一间隐秘的书房,才道:“不知公主对新皇有何看法?”   “我不太通晓政事,对新皇之政也不了解,不知丞相此问何意?”   “公主无需装糊涂,据我所知,淮南王已暗中招兵买马,现下,新皇正派兵前往淮南,欲对王爷不利呀。”   我不禁暗暗感叹,淮南也和邺都一样,成了各路势力暗中探查的对象。我仍故作平静道:“父王在淮南有何作为,我确实不知,不过丞相说的新皇调兵一事,确实令淮南心寒。淮南世代对大周忠心耿耿,却不想新皇竟猜忌淮南至此。”   张文良意味深长道:“我对淮南的苦衷感同身受。新皇尚未登基,便推行什么新政,对我朝多年来实行的政令全盘否定。我知道,先皇对我心存芥蒂,我也认了,可这样的做法实在是有伤国本,长此以往,必激起民怨!我为大周效力多年,不能眼看着大周江山被新皇如此折腾。”   张文良说到激动处,声音竟颤抖了起来。他若真是一介忠臣,他的话确实有些道理,可若他只为自保,这戏做得也太真了。我尚在愣神中,便听景潇说道:“张丞相的意思是?”   “为保大周江山,我愿拥戴淮南王为帝。”   我与景潇面面相觑,未料到张文良竟直白地讲出这等惊人之语。屋子里沉默了一瞬,景潇道:“张丞相,此话可不能随意讲。王爷虽与朝廷有隔阂,可并无僭越之心。”   张文良道:“景先生此言差矣,王爷胸怀天下,当担负起大周兴亡的责任,不能被狭隘的君臣观念束缚,而置天下安危于不顾。而今刘昭乱政,王爷取而代之,并非大逆不道,而是成就大义。”   景潇作揖道:“张丞相所言有理,只是王爷宅心仁厚,只怕不会轻易赞同此事。我会修书一封,将丞相之意转告王爷。还请丞相静候几日。”   我在一旁听得有些懵,景潇怎么就赞同了张文良的说法呢,不是事先商量好搪塞便可吗?   张文良接着道:“还请先生为了天下万民游说王爷。”   “一定。”   实在搞不清二人的状况,只想着早些回府向景潇问个明白,我接过话道:“今日叨扰张丞相多时,我们先回府,改日再登门。”   回到府上,未等我开口,景潇先解释起来:“张文良看准了王爷日后必出兵,才敢出此言,果然是老谋深算。既然他这么坦白,我们若还虚与委蛇,会引起他的疑心和不满。王爷日后出兵,需要张文良里应外合。他若与淮南产生嫌隙,对日后的联盟没有好处。”   我深以为然:“景潇,你可真是个滑头。”   景潇得意道:“那是自然,不然王爷也不会放心地让我随你来邺都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我对不起大家 orz orz orz 因为三次元的事情实在太多,自己码字手速也不够快,所以从明日起改成隔日更, 打我吧~ 谢谢留评的读者和默默看文的读者,I love u all! ☆、第十七章   说罢我便往书房走,景潇跟着我来到书房,见我在案上铺好纸,正准备提笔,一只手伸出轻轻握住了笔杆。我不解地看向景潇,他只道:“我来。”   “你在担心我给父王写不清楚?”我委屈地撇撇嘴。   景潇的笔触顿了顿,笑眯眯转过头来道:“当然。”   我一听,冷哼一声,径直走出书房。   时光流转,转眼便到了刘昭登基大典的日子。因为是大周最隆重的庆典,便起了个大早,让清音给我盛装打扮了一番,就来到宫中。   宫中皇亲国戚、文武官员已到了不少,大家都不想在这种重要的场合迟到。不仅有失体面,更会得罪新皇。   来的人们按照身份被安排在不同的偏殿中休息。我与一众世子、公主呆在一起。我自幼对邺都的他们并不熟悉,他们互相说话聊天,很是默契,我只能一个人孤单地坐在一旁,冷眼旁观。   忽然,见李悦儿走入殿中,我仿佛见到救星一般,立即起身迎了上去。“悦儿姐姐!”   李悦儿满面春风地拉住我的手:“这么早就来了。”   “昭哥哥的登基大典,自然要早来庆贺。”忽觉自己失言,刘昭如今是高高在上,对淮南虎视眈眈的皇帝,已不再是可以随意唤作“昭哥哥”的对我坦诚相待的男子了。我赶紧改口道:“皇上登基,自当如此。”   李悦儿捂嘴笑道:“别那样一本正经,我们私下和以前一样便好。”   我口中答应着,心中却想一切都不能再回到以前了。   和李悦儿正说笑着,一公公过来向李悦儿禀报道:“皇上有请。”   我打趣道:“皇上如今是片刻都离不开姐姐了呢!”李悦儿脸一红,却喜上眉梢道:“就你嘴贫,以后寻了机会好好治治你!”   “姐姐快些走吧,待会儿皇上要等不及了。”   李悦儿听了,本欲离去,又回来轻轻捏了捏我的脸,“你给我老实点儿。”   李悦儿走后,又恢复了我一个人独处的尴尬场面。不过殿内的人们却时不时地偷偷投来好奇地目光。大家知道李悦儿是未来的皇后,而与她关系如此亲密的我,竟是一副陌生面孔,自然是令人好奇。   这种氛围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,便决定出去走走。   刚出门,便见白栎和宋国公主被一公公领进旁边的宫殿。他们果然是代表宋国前来庆贺。宋国国力虽不及大周,但与大周相邻,又结了秦晋之好,将来父王若是起兵,宋国的立场至关重要。   一边想着,不知不觉走入了偏殿外的小径上,小径两侧长满了绿油油的树,在宫内张灯结彩的喜庆场面下,倒是难得的一片清净之土。度着步子,仿佛觉得身后不远处有人轻轻跟着,想来不止我一人喜欢清净。我沿着小径向前走,那人也在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慢慢跟着。一直走到转角处,才得以瞧见那人的正门。是白栎。他看见我,未显惊讶,应该早就认出我来。   “永安侯打算跟着我到何时?”我想了想,接着道:“你有话要与我讲?”   白栎眼光微不可见地向四周一扫,颔首道:“只是想让苒儿小心行事,那日在青楼撞见景潇时便觉得,淮南的人是不是行事草率了些。”   听罢,我便气不打一处来:“永安侯说得,好像自己曾经不是淮南的人一样……不过也对,永安侯做了宋国的上门女婿,自然是不喜淮南老家了。”   白栎眉头微微皱起:“你是在吃醋?你还在为我取了宋国公主耿耿于怀?”   “我是耿耿于怀。你言而无信、背信弃义,我唾弃你又怎么了?”我接着道,“可我为何要吃你的醋?你既然凉薄至此,我也没必要再留恋什么。”   白栎面色泛白道:“我当时也是迫不得已,宋国公主她对我一见倾心,宋国皇帝又执意赐婚……”   “我不想听你解释”我打断道:“有些事做了便是做了。你当真看重我,定会想办法推了这门婚事。现在又为自己开脱,不觉得可耻吗?”   “我……苒儿……我心里……”   “我要你现在离开宋国公主,你愿意吗?”我问道。   白栎沉默。   我冷笑一声,“白栎,你骨子里就是个伪君子罢了。”   白栎脸色很难看,不过我不再理会他,沿着小径往回走。   虽然占了上风,但心里却忐忑不安。明知道淮南局势危机,需要争取宋国的支持,可今日却把白栎如此数落一番,我真是太意气用事!   回到殿中,不多时,登基大典便开始了。隆重而繁琐的礼节一直持续到正午时分。期间,明沧一直紧随刘昭左右,深受刘昭信赖。在众人三呼万岁声中,在天下人的见证下,刘昭成了名正言顺的皇帝。   礼毕后,我也不在宫中多留,径直回府。   景潇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品茶,见我回来,没有好奇登基大典的盛况,只淡淡道:“苒儿,要开始了。”   “开始什么?”   “帝王霸业。”   “是呀。”我漫不经心地吐出这两个字。如今刘昭登基,四海独尊,正迫不及待地想整饬河山。   景潇用极为无奈地眼神看着我,一边摇头,一边从袖中拿出一封密信:“外面风大,我们进屋吧。”   看来是父王来信了,我会意地随景潇进了书房。   “王爷准备起兵。”说着,景潇把信递给我。“王爷让我们和张文良联手。利用张文良在朝中的关系,拉拢朝中大臣,收买淮南至邺都各关口的守将。如今淮南兵强马壮,军队数量远大于守卫邺都的军队。待时机成熟,大军西出淮南,直取邺都。”   “可大周还要数以百万计的边防军。”   “边防军都驻扎在离邺都千里之遥的边境。受靖宁侯节制的燕北大营有五十万之众,距邺都最近,是为了防范宋国而调驻的军队。”   “靖宁侯,李悦儿的父亲?”   “正是。”   我想了想道:“若我们起兵时,宋国能助我们一臂之力,牵制住燕北大营,我们的胜算便极大了。”说罢,又想到今日对白栎的各种挖苦,真是恨透了自己。   “宋国态度并不明朗。只怕他们不想蹚这摊浑水。”   “我们先去找张文良,他老谋深算,定会想出办法。”我接着道:“我们明日就去。”   “别急,”景潇一脸媚笑道,“明日先陪我去一趟‘书香坊’,我最近想收藏几幅王奉先的书法。”   “你……”我鄙夷地瞥了他一眼“……可真闲。”   “书香坊”位于邺都的南端,我们住在邺都的西面,兜兜绕绕了许久才到。景潇就像是被囚禁多日的鸟儿终于被放归蓝天一样,一头扎进各种卖书画的店铺中。我也陪着他一间一间地逛着。   一连走了约莫七八间谱子,却未见景潇买一副书画。我的脚已走得有些酸疼,不耐烦道:“你真是沉得住气,到现在还不买。”   “我俸禄微薄,当然是货比三家。”   他胡诌的理由也太随意了。我为了节省体力,懒得和他计较,只得拖着步子勉强跟着他。一不留神,他转身进入一间名曰“水墨居”的铺子,我在后面扶着腰度了进去。这间铺子的老板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,十分热情,看我进屋后扶着墙,便拿了凳子让我坐下休息。我道谢后便不客气地坐下,总算是可以歇歇脚了。   转头看看景潇,也不知道他和老板在聊些什么,但聊得很投机,不一会儿就付银子买了两幅书法。老板做成了生意,笑地合不拢嘴,想来定是卖了好价钱,景潇这家伙,怕是被敲竹杠了吧。我心中偷偷幸灾乐祸着。   走出“水墨居”,我对景潇道:“我们乘轿子回去吧。”   景潇耸耸肩:“我把银子花光了。”说罢,把书法往怀里抱了抱。   “你倒是大方!”我狠狠说道。我伸手掏了掏钱袋,才发现把钱袋落在了府中。   “没关系,我们走慢一点,日落之前是可以回府的。”景潇无奈道。   待回到府中,我已经累得半死。和着衣服往床上一摊,便开始闭目眼神。   “砰砰砰”敲门声响起,“苒儿,是我。”门外传来景潇的声音。   我心下一烦,道:“怎么又来了?”   “你有穿衣服吧,我进来了?”   我只得挣扎着从床上爬起,没好气的说:“进来吧。”   景潇不客气地坐在床边,道:“今日去水墨居的路,可还记得?”   “你还要让我去?”我皱眉。   “水墨居的老板是我的故交,若日后……情势危急,你可去找他,他会庇护你。”   我惊讶道:“原来你是专程带我去见他。”   景潇点点头。“为了不让身边的眼线起疑,只得这么做。”他微微一笑:“今日真是把你累着了。”   我心中一暖,自踏上来邺都的路,景潇便一直嚷嚷着要我陪他去书香坊,原来是早就计划好的。今日景潇故意让我记得去水墨居的路,才让我步行。一去一回,我已把路线记了个大概。“我已经记得去水墨居的路了。谢谢你。”   景潇满意地点点头,柔声道:“那好好休息吧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今天作者菌和好友出去嗨皮了一天。吃了很多肉肉 甜品 奶茶 。。。。。长胖并快乐着! 感谢看文的一丢丢小天使们,(づ ̄ 3 ̄)づ 谢谢你们的支持。 还有留评的小路人甲天使们,我能感受到你们满满的爱意(害羞中),我会认真地写作来报答你们的,O(∩_∩)O ☆、第十八章   第二日,我与景潇就找到张文良,告知父王打算与他联手的消息。   张文良闻言,连声称赞:“王爷已天下苍生为重,实乃大周之福!王爷有何打算?”   景潇道:“王爷的大军西出淮南直取邺都,最重要的在一个‘快’字。因此,还需劳烦张丞相联络沿途守将,放我淮南军入关。”   “此事,我会去料理。”   “不过,还需宋国协助牵制燕北大营,以防燕北大营的守军驰援邺都。”   “宋国人这群老狐狸,想等大周大乱,坐享渔翁之利。我偏不给他们机会。”   “丞相有何良策?”   “若燕北大营的兵马,悉数出动,陈兵于周宋两国边境,宋国可还会使什么乱子?彼时,无乱是燕北兵马,还是宋军,都会无暇顾忌邺都。”   张文良这招让两虎相争,好是狠辣!我问道:“若燕北的兵马抵挡不住宋军,宋军岂不会犯我大周腹地?”   张文良笑道:“公主多虑了。燕北兵马只需陈兵于边境,让宋国不可轻举妄动,并无需与宋军交战。”   我接着道:“可若是真的引发两国交战,岂不生灵涂炭?”   张文良大笑道:“如此,那破坏两国联盟的罪名自然是刘昭担着。这对于王爷也是大有益处。待燕北的战事有了结果,王爷早已入主邺都。到那时,再调动兵马北上击退宋军。王爷还会挣得抗击护国的美名。”   闻言,我对眼前这个阴谋算尽的丞相害怕起来。此人为达目的,不择手段的做派,绝非仁臣,将来必是祸患。   景潇问:“燕北兵马如何能听我们调遣?”   “有靖宁侯的兵符即可。”   我道:“靖宁侯是刘昭未来的国丈,不会交出兵符的。”   “这要看公主你的了。我听闻,公主与李悦儿私交甚好,靖宁侯一家对公主的并无防备之心。兵符需靠公主取之。”   我大惊道:“你是要我利用靖宁侯一家对我的信任,去窃取兵符?”   “正是。”   我忿忿道:“我不愿做此不仁不义之事。”   “公主此言差矣,窃符确实有失仁义,可为天下大义,舍小义成就大义为何不可?”   “你……”我再要开口,景潇打断道:“丞相所言极是,不过公主向来行事坦荡,也不善做此等事,只怕难以得手。”   “不用担心,适时,我会助公主一臂之力,以保万无一失。”   我轻叹一声道:“待父王确定了出兵的时日,我便动手。”   从丞相府出来,心里像压着一块大石头,喘不过气来。我曾经以为父王起兵,与刘昭拼个你死我活,最坏的情况不过是兵败身死,牺牲一些军士,寥寥数月,可平息事端。可今日却发现,战争并不是这么简单。大周内有张文良乱政,北有宋国觊觎,到时候天下有变,生灵涂炭亦未可知。而造成一切,却是因父王的一己私欲,这根本就不是一场正确的斗争。   “你怎么了?”景潇问道。   景潇见我如鲠在喉,欲言又止,便道:“你是不是觉得,王爷起兵太过自私?”   我不敢看他,只沉默地点点头。   “你后悔了吗?”景潇问道。   “我不敢后悔。”我低着头道:“我是父王的女儿,淮南是我的故土,父王以身赴险,我便跟着,淮南要进犯天下,我更要跟着。”   “不要勉强自己,苒儿,我来替你做。”头顶传来景潇的声音。   “不必了,虽然我以前贪生怕死,可不能一直活在你们的庇护之中。大不了,被天下人唾骂。左右人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,骂就骂吧。”   “不会死的,我们会成功的。”景潇安慰道。可他的心里又有几分胜算呢?   随后的一段日子,一边静待父王出兵的消息,一边定好了窃取兵符的计划。可这一等便是一个多月。随着时间的流逝,仍没有父王的密信传来。密信迟迟不来,难免担心父王出了什么事。可密信一旦传来,往后便是一场血雨腥风,我心里既紧张又害怕。   见我终日愁眉不展,景潇拿了墨玉笛放在我跟前:“吹吹曲子吧,别整日紧绷着神经。”   我接过笛子:“我不是让清音把这支笛收起来了吗?”   “我让她去找来的。”他见我似有不悦,接着道:“你不喜欢这个笛子?哦……我想起来了,这是明沧送的。”   我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。   “你可别因为不喜欢笛子,就不吹了呀。我是你的音律师父,可不能见你荒废了技艺。”   当晚,在床上辗转反侧多时都难以入睡。夜里起了微风,吹得窗户轻轻作响,月光透着窗洒进屋内,把屋子晕染的一片洁白。我披起一件衣服,从床上起身。桌上的墨玉笛已被月光照得荧光透亮,笛身上的水草仿佛活了一般在水波里飘动。我苦笑着拿起笛子,推门而出。   与明沧的过往在脑中慢慢浮现。明沧早就知道父王有反叛之心,才处处针对淮南。虽然他接近我目的不纯,但站在他的立场上也无可厚非。有一瞬间,隐隐地觉得他真的对我动过心。是否真的动过心又如何?如今淮南与朝廷势不两立,再见便是仇敌。我轻笑着摇摇头,刘苒啊刘苒,你这痴傻的毛病怎么又犯了?   “这么晚在院子里傻笑干什么?”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。   “二哥,你怎么来了?”我又惊又喜,转念又有些担心。   “大军进发前,我来刺探各关隘的布防情况。”   “如何,可有胜算?”   “淮南至邺都共三个关隘。第一个玉至关距淮南最近,有数万人把守,刘昭在登基之前又增兵了几万,但在我淮南大军面前,不堪一击。第二个桑齐关,防守稳固,守将骁勇善战,但他确是个贪财好色之徒,可以计诱之,也不是难事。最难的是第三关,永定关。永定关是邺都的咽喉,有刘昭的心腹重兵把守。”   我焦虑道:“怎么应对呢?”   “需要张文良里应外合。”   “张文良阴险狡诈,此人靠得住吗?”   “张文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,刘昭早想除掉他,所以,他现在已经和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。”   “二哥,你可知张文良要我窃取靖宁侯兵符的事?”   “我知道,景潇在信中提过。一开始父王不同意,认为太冒险。不过后来了解了你们的计策之后,父王觉得可以一试。苒儿,你记住,窃取兵符的事一定要小心。万一计划败露,你尽快逃出邺都,待我们的大军攻入邺都,你再回来找我们。”   我郑重地点点头。“何时去呢?”   “就在明晚。我明日从邺都出发,回淮南之日,便是出兵之时。你明晚窃得了兵符就去找张文良,他会派人拿着兵符去燕北大营。”   “二哥……明日就走?”我有些舍不得。   二哥微微扬起嘴角:“你是想多留我在邺都几日,被刘昭抓住吗?”   我沉默了一瞬,又询问了父王和大哥的情况。得知他们一切安好,我便放心了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明沧~我们好想你(迷妹脸)。。快快出来吧 ☆、第十九章   第二日,我按照计划来到靖宁侯公府中与李悦儿相见。和上次不同,靖宁侯和长主都在府内。我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,又愧疚又忐忑地与李悦儿聊天到了傍晚。李悦儿留我在府中吃饭,我答应了,因为留在府中是计划的第一步。   席间,长公主道:“公主在邺都多呆些时日吧,也好给悦儿作作伴。你没来的时候,她总念叨着相见你。”   靖宁侯看了眼长公主,道:“公主也有自己的事,怎能天天陪在悦儿身边。”   “我也想多和悦儿姐姐在一起,不过父王、兄长都在淮南,想着过几日去向皇上辞行。”   靖宁侯举起酒杯:“祝公主一路顺风。”   “多谢侯爷!”我一饮而尽。   吃过饭,天已全黑。李悦儿拉着我在花园里散步消食。我心想着,时间快到了。   果然,四五个黑衣人突然翻墙而入,拔出明晃晃的刀径直向我俩扑来。我早有准备,拉着李悦儿就向外跑,边跑边叫到:“来人呀,有刺客!快来人呀!”   府中的侍卫闻声纷纷赶来与黑衣人搏斗,靖宁侯、长公主也面带愁容地赶来。就在一众人等的眼皮底下,黑衣人逐渐败下阵来,就要逃走之时,其中一人强拽着我的胳膊拉了我便翻过墙去。只听身后靖宁侯大喊一声:“快去把刘苒公主救回来!”接着便是一众人匆忙地脚步声。   “公主,委屈了。”身边的黑衣人低声说着,把我扛在肩上,向城外的方向飞奔。身后追赶的脚步渐渐接近,扛着我的黑衣人却一个闪身,翻进了临街的一处小院。黑衣人缓缓将我放下,跪下行礼。   “顶替我的人准备好了吗?”   黑衣人道:“请公主放心。”   “很好,去吧。”   黑衣人一跃,翻墙而出,继续将侍卫向城外引去。   我偷偷地回到靖宁侯府,因为堂堂淮南公主在自己府中被劫持,靖宁侯亲自率全府侍卫寻我而去。我十分容易地从后门溜进府中,又趁着夜色悄悄地潜入靖宁侯的书房。时常听李悦儿提起靖宁侯,若无公事,他会终日呆在书房,但书房却是府中禁地,一般的家奴皆不可进入。兵符如此重要的东西,靖宁侯一定不会整日带在身上,放在府里的地方,极可能是书房。   借着月光,我在书房内翻翻找找,将房内的各个角落里里外外找了个遍,却不见兵符的踪影。我额头渗出一层薄汗,难道兵符不在此处?慌忙中,手触碰到了书桌边缘的下方,似乎有个凹凸不平的地方。这个书桌精致大气,不应有凹凸不平的瑕疵,一定有机关!   我俯下身子,认真端详起来。是一块嵌入书桌下沿的极小的方形木块,木块极其隐蔽,若不是仔细触摸,很难被发现。我庆幸着自己的幸运,并小心地将木块向内推,桌沿下缓缓地出现一个暗格,暗格中藏着的东西,是兵符!   我大喜过望,将兵符取出收好,刚把暗格重新推入桌下,突然门被推开,“是谁在里面?”李悦儿的声音传来。   我不知所措地瘫坐在地。李悦儿大惊失色:“苒儿,你怎么在这里?你不是被劫走了吗?”   “我……”我哑然,不知该如何解释。   李悦儿虽然单纯,却也不傻:“你和他们是一伙的!你有什么目的!”她在我的面前第一次表现出了愤怒,一种被利用的愤怒。   我的心一沉,今日被李悦儿发现,淮南的计划恐将泄露。想着该如何向李悦儿解释,才能拖延时间全身而退,并把兵符交到张文良手中。   此时,李悦儿的嘴忽然被人从身后捂住。月光映着那人的脸,竟是二哥。“你怎么磨磨蹭蹭的,还不快走。”二哥催促道。   “可是,悦儿姐姐她……”我看着正在二哥手中挣扎的满脸惶恐的李悦儿,心里满满的愧疚。   “她已发现我们的行踪,不可留。”   我心一惊,李悦儿更是瞪大了眼睛,嘴里发出呜呜地低吟。“二哥,能不能……”   我还未说完,二哥竟拔出一把匕首,狠狠刺向李悦儿的心脏,“她若把此事说出去,我们的计划就完了。” 他将李悦儿的尸体往肩上一扛,接着道:“快走,不要因为仁慈误了大事。”   我被眼前的一幕吓得不知所措,眼泪不自觉在眼眶中越积越多,再慢慢地滴下,不知道是因为惊吓,还是心酸。   我跟着二哥出了侯府。转过两条狭窄的小巷,一辆马车已经等着我们了。上了马车,我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李悦儿,这个花容月貌的少女,真心待我的好朋友,在我面前被杀死。李悦儿虽已香消玉殒,但她眉头紧锁,双目紧闭,在临死前该是如何的恨我!   二哥的话打破了车内的静默:“我会安排侯府的内线,说李悦儿找你的时候走丢,这样便会为我们赢得时间。你在府中躲避两日,第三日凌晨,便离开邺都!”   我失魂般地点点头。   景潇着急地在府中等我们,见我们安全归来,他的眉头渐渐舒展。可又看二哥扛着女子的尸体,舒展的眉头又紧锁起来。   “事情不顺利?”景潇问道。   “有一些小麻烦。”二哥道,并向景潇解释了来龙去脉。   景潇难掩心中的担忧,却镇定道:“快把李悦儿的尸体藏在后院的地窖中。”   待处理好一切,二哥拿了兵符,亲自送去丞相府后便急忙赶往淮南。   “景潇,”我的声音有些沙哑,“我们去把李悦儿的掩埋了吧,让她入土为安。”   “不可。”景潇果断拒绝。“现在邺都内外全是找你的兵马。你被‘劫持’了,这几日呆在府内,哪儿也不能去。”   我鼻子一酸,“你说,我们连自己最好的朋友都要杀害,是不是大奸大恶的人?”   景潇顿时愣住,良久,他用极其低沉的声音答道:“世上的很多事,是不可以用善恶来衡量的。”他极为难地挤出笑颜:“苒儿,把今晚的事忘了吧。”   如何能忘!人生最难之事,大约就是遗忘。   当晚,李悦儿死去的一幕不断在我脑中重演,我什么都没错,什么都做不了,就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无助又愤恨地闭上眼。被噩梦惊醒地一刻,我抹了抹满脸的泪水。月光依旧照地屋子洁白一片,可我的心中的黑暗却再难被驱散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:明沧下一章就要重出江湖,花式撩妹啦hhhhh 坏消息是:作者菌的存稿用完啦,对!你没有看错,就要裸奔了_(:зゝ∠)_ 裸奔,你懂的。。。尽量保证隔日更,表打我,我实在是太忙了→_→ ☆、第二十章   时醒时睡得度过了整个夜晚。天亮了,头依旧昏昏沉沉,左右不能出府,我便在床上继续睡过去。迷迷糊糊听见清音叫我起床吃东西,没有胃口,哪里吃得下。我没理她,躲在床上继续浑浑噩噩地度日。   “苒儿,起来吃点东西。”睡梦中,察觉有人轻轻推着我。我缓缓睁开眼,景潇手里端着一碗粥,站在床边。   “我不饿。”   “清音说你一整天没吃东西。”   “不想吃。”   “你这样下去,今晚上怎么能去送李悦儿最后一程呢?”   什么?送最后一程?我猛地一下欲起身,腰却被狠狠地闪了,疼得我直接僵硬地瘫倒在床上。我哭丧着脸:“我们可以去给李悦儿下葬了吗?”   “让你睡这么久,”景潇笑道:“追兵虽往城外去了,但为了安全,我们就把李悦儿葬在后院吧。”   我轻轻一笑道:“好。”   “别又是哭又是笑的,赶紧把粥吃了。”   我一手撑着床,一手扶着腰,狼狈地从床上爬起,“看在晚上要花力气的份上,我就吃一点。”   “你刚才说追兵往城外去了?”我问。   “从昨天你被‘劫持’,明沧便带着兵马把邺都搜了个底朝天。今天午后,他又领兵出城去寻你了。”   “他是担心我这个人质逃回淮南吧。”我又问道:“靖宁侯府怎么样了?”   “他们寻你未果之后,发现李悦儿不见了踪迹,全府上下便又开始到处寻她。”   “现在全府上下应该是急得乱套了吧,他们是寻不到李悦儿的。”   “他们迟早会发现事情的蹊跷,我们需赶快准备,明日一过立即出逃。”   夜深了,我为李悦儿擦净了身上的血,再给她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,算是为自己的罪恶做一点微不足道的救赎。景潇在后院的湖畔挖好了土坑,府里没有棺材,我们直接将李悦儿葬在土坑之中。我在院内摘了一大把花枝放在李悦儿的坟头,她生前就喜欢花,如今她睡在里面,也能闻到花香。   待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,景潇道:“回去休息吧,明晚还要赶路。”我起身点点头。   离开前,回头再静静地看了看李悦儿的坟冢,若是明晚逃不出邺都,我便留下来陪你。   当晚我做了一个噩梦。梦中,李悦儿的心脏插着匕首,血不断往涌出。她沾满鲜血的双手正伸向我,嘴里不停唤着:“刘苒,刘苒,为什么要利用我?”   “对不起,对不起”我一边流泪,一边往后退,可退了两步,却发现身后是悬崖,无路可退!李悦儿就要扑上来,让我偿命。“不要!”我猛地从梦中惊醒,出了一身冷汗。此时,天已亮。今天一过,就可以逃出这个危险的地方。   我提心吊胆地等待着时间的流逝。一直到了傍晚,邺都都没有大的动静。我换好了清音准备的平常人家的衣裳,再过两个时辰,就可以出发了。   突然,府外传来激烈的刀剑碰撞的声音。我的神经紧绷着,难不成出了什么岔子?   景潇神色慌张地匆匆赶来,脸色泛白:“苒儿,快跟我走!”他抓住我的胳膊,便往后门一阵小跑。官兵却在转瞬间闯入后院,径直向我们冲来。我心下一沉,今日真的要命丧于此了吗?就在此时,躲在暗中的两名淮南侍卫突然出现,挡在追兵面前。景潇见状,立即拉着我从后门逃了出去。   在街上一路小跑,身后还能听见府里的侍卫与官兵打斗的声音。我内心充满了恐惧,只顾逃命,直到腿实在跑不动了,才发现我们正朝着水墨居的方向走。景潇不得不和我一起放慢了脚步,我却能感觉到他的焦虑。   “事情败露了吗?”我喘着大气问道。   景潇脸色铁青:“刘昭下令拿人,约莫是被发现了。”   “张文良出卖我们?”   “另有奸细。今天若不是张文良通风报信,我们就成了阶下囚。”   我担心地问道:“那父王的大计该怎么办?”   景潇气急道:“先担心自己吧,淮南有几十万大军,加上兵符已达燕北,王爷已有胜算。”   “可……”   景潇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,“苒儿你记住,从现在起,淮南的事情与你无关,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,你只用保住性命,活着就好。”   “景潇……”我眼眶湿润着。   “后事交待完了吗?患难真情,可真是感天动地。”明沧的身影在街角出现,虽穿着日常的衣裳,但却威风凛凛。他额上青筋跳起,眼神中带着十足杀气。   “明将军果然高明,竟然在此等着我们。”景潇冷笑道,“只是,你这么为皇上卖力,皇上还是信不过你。”   “住口!你是活得不耐烦了?”明沧咬牙切齿地逼近我们,即使面对的只是他一人,却有种重重的逼迫感让我感到恐惧。   “明沧,求求你放过我们!”我乞求道,心里对他还存有一丝幻想,“你现在放了我们,谁也不会知道。你不是说对我是真心的吗,我会记得你的好,来日……来日定会……以身相许……”   明沧听闻,却更加愤怒,他猛地揪住我的衣领:“你就这么相信我?还是昧着良心说话?”   “我……我……”   他揪得更紧,“刘苒,你骗人的工夫还太嫩。”   “你放开她!”景潇欲上前救我,却被明沧一掌推开,重重地摔在地上。   明沧转头对景潇怒目:“她就是受你挑唆,行差踏错,才至于今日!你现在虚情假意,有何用处!”   景潇嘴角含血却仍带着笑:“你还是不够了解她。”   身后隐隐约约传来官兵的脚步声,他们一到,更是逃不掉了,左右是一死,我对明沧道:“看来你是不打算放过我们,那便杀了我们,给个痛快。”   明沧冷笑:“放心,我绝不会如你所愿。”他原来是如此心狠之人!   官兵的脚步越来越近,仿佛转过街角就会发现我们。他是打算在众人面前,将我们绳之以法。我绝望却平静地看着景潇,我们都已经尽力了,有的时候,能够做的只有等待命运的安排。   就在追兵即将出现的前一刹那,明沧一手搂住我的腰,翻过了街旁的高墙。   “你……”我正要说话,却被他捂住了嘴。   明沧仔细探听着墙外的动静,我却为景潇担心,只希望他能赶紧逃掉。不一会儿,官兵急促的脚步充斥着整条街道,未作停留地走远了。我松了一口气,景潇无事,明沧的脸色却十分难看。   “为什么救我?”   “我说过,我会真心待你。”他冷冷地说着,话语间没有意思温度。   “为什么撇下景潇?”   明沧冷哼一声,“他与我何干?”   “不行,我要去找他。”说罢,我就要往外走。   “你站住!你就那么担心他?”   我沉默,明沧也没再说话。   “景潇不是个简单的人,你去找他,只会成为他的累赘。”说罢,他过来,拉住我的手腕,“以后,你就跟着我。”他认真地说着。   看着他严肃认真的神情,我竟然鬼使神差地点点头。他的眼中闪过了微不可察的一丝光亮。   待墙外完全没有了动静,明沧找来一辆马车,他驾着马车,把我送进了一处府中。   “这是何处?”   “我府上。”   我惊讶道:“你府上?那……明老将军呢?”   “明老将军?”明沧一愣,“你是说我爹?”   我点点头。   “他去世多年了。”明沧显得有些悲伤,但很平静,“府上就我一个人住,你不必拘谨。”   明沧将我安置在一处院落便离开了。屋内的床上整齐放了几套精致的水绿色衣裳。我心中又出现了久违的暖暖的感觉。   “公主!”熟悉的声音传来。   清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:“我就知道公主会平安无事,多谢老天爷保佑。”   我开心地将她扶起:“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   “是明将军找到了奴婢,让我继续侍奉公主您。”   我轻轻一笑,“我们主仆还真是有缘,只是如今我处境危险,在我身边难免被牵连。你若想走,我不会强留。”   清音闻言,又跪下去:“奴婢是不会离开公主的。公主可不能赶走奴婢。”   “那好,快起来吧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男主又杀回来了hhhhhhhhhh ☆、第二十一章   明沧准许我在他府上自由活动,可不让我出府,我明白他的担忧,可时间一长,也觉得无趣。明沧自从领我回府后,也再没有出现过。   想到明沧,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,将我藏匿在此,对我应当是一片真心。可是他利用我打击淮南的事情,仍然让我无法释怀。若父王的大计未成,我也绝不会原谅他。如此想来,命运可真是有趣,他利用我,却喜欢上了我。   “终于见你眉头舒展了。”明沧迎面走来,面容疲惫。   “外面情况怎么样了?”   “你们真是胆大,靖宁侯的兵符也敢偷。”   兵符失窃的事还是被发现了。但两日已过,足够为淮南军队留出时间。   明沧又道:“李悦儿在何处?”   一听到李悦儿这个名字,心里莫名一酸,眼泪在框里打转,我强忍住不让它掉下来。   明沧见我如此,一声轻叹:“我知道你恨我,我不奢望你原谅我。只是,若淮南……我会照顾你一辈子。”   他说的时候,我感动莫名的心痛。“为什么喜欢我?”我问道,“利用了我,心怀愧疚?还是仅仅因为可怜我?”   “你都不知道,自己的魅力有多大。”明沧欲搂住我的腰,我往旁边轻轻一闪,他的手顿时在空中停滞。   “你花言巧语的习惯,总是改不了呢。”   “你到现在还是不信我?”   只是不愿意相信,我心里默默答道。   “这是在你从前的住处找到的。”他轻轻拉着我的手,将墨玉笛放在我的手心,“你可能不喜欢它,无聊的时候,将就着吹吹也好。”他转身离开,留下一抹萧索的背影。   住在明沧府中,躲过了官兵的搜查。但见到明沧的机会很少,他只每日晚饭后,来陪我喝茶。近几日,他的脸色越来越憔悴,可见到我总是一副心情愉悦的样子。我旁敲侧击地向他打探淮南的消息,他总是有问必答。到后来,明沧都主动给我讲淮南的消息。算算日子,淮南的大军也该到达玉至关了。   这日晚饭后,他照常来到我院中,笑意盈盈地喝着茶,道:“苒儿,你可以用墨玉笛给我吹首曲子吗?”   “我已经不吹曲子了。”这是事实,眼下的处境,确实没有什么闲情雅致。但是,明沧很失望。   “今天淮南有什么消息吗?”我问。   “没有。”明沧淡淡地说道。   当晚,不知为何,辗转反侧都难以入睡。忽然,房门轻轻地被人推开。脚步声很熟悉,是明沧。不知他为何前来,我立刻闭上眼睛。   明沧慢慢靠近我,在床前站定,然后,我的额头上被温柔地印了一吻。我忽然心跳加速,幸而是深夜,明沧应该看不见我脸红的样子吧。明沧在床前占了良久,才又轻轻地离开房间。   我慢慢睁开眼睛,摸了摸额头,仿佛还留着他的温度。   第二日我刚起,清音神色慌张地对我说:“公主,大事不好了!”   我一惊:“怎么了?”   “王爷叛乱了!”   父王果然动手了。“起兵可还顺利?”   “大军刚出淮南便被朝廷的军队伏击,现在死伤过半。”   “什么!”我不敢相信,“你何处得知的消息?”   “邺都的街头巷尾已经传遍了。”   我仍然难以接受,“燕北大营可有动静?”   “奴婢不知道什么燕北大营,也没听说有什么消息。公主,我们该怎么办?”   该怎么办?该怎么办?父王的计划如此周密,怎么会一出兵就被算计地措手不及?一定有奸细!到底是谁?我的脑子里一团乱麻。   对了!还有宋国,如果此时宋国出兵,朝廷陷入两线作战,说不定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。   “清音,快给我准备衣服。”我要去见白栎。   明沧恰好不在府中,我换好了衣服,偷偷溜出府,匆匆赶去往白栎住的驿站。   辗转到了驿站,却被看门人拦在驿站外。“你将这块玉佩转交给永安侯,他自会见我。”说罢,我将身上的玉佩拿给看门人,还打发了些银子给他。   果然,不一会儿工夫,看门人将我领进了驿站。白栎正在一处较为隐蔽的书房里等着我。   “皇上通缉你多日,你竟跑到这里来了。不过想想也知道你来的目的。”   他既已猜到,我便开门见山:“请你救救父王,救救淮南。”   “淮南大势已去,如何救?”   “只要宋国进攻大周,便可解淮南的危机。”   白栎哈哈大笑:“这么做对大宋有什么好处?淮南不过在作困兽之斗罢了。”   “若父王夺得大周天下,便将宋周边境的十二城送于宋国。”为了说服白栎,只得不择手段。   “别说笑了,淮南王可不是个懂得分享的人。况且,他现在一败涂地,就算我大宋出兵,也难以扭转乾坤。大宋可不做亏本的买卖。”   好一个精明的白栎!若白栎都说服不了,怎么促成宋国出兵?我接着道:“昔日你父子在淮南时,父王对你们照顾有嘉,白栎,你难道没有一点想要报答的意思。”   “你父王确实对我父子有恩,可他却从来瞧不起我这个落魄书生,当年你我之事若不是他极力阻拦……”白栎眉头紧皱,“他于我再无恩义可言。”   “那我呢?”我接着道:“我当年痴心等你、盼你,你却负我、弃我。你欠了我的债,必须还。”   白栎眼中闪过一丝彷徨,倏尔又坚定如常:“苒儿,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眼里只有你的白栎了。既然做过一次负心人,你就不应该对我抱有期待。”   白栎的话字字如刀子般刺痛着我的心。当年刻骨铭心的痛,却被他一句“负心人”讥讽地一文不值。我又恼又恨,可是我不能发作,父王和淮南的命运,需要眼前的这个人拯救。   我压抑着心中的情绪,一咬牙,跪地乞求道:“就算我当年是自作多情,我不怪你,只要你愿意说服宋国出兵,我这辈子愿意为奴为婢伺候你。请你一定要救救父王!”   刚说完,我被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地上拽了起来。“刘苒,你除了有胆子,都没有自尊,没有脑子了吗?”明沧怒道,脸色铁青。   “我看明将军的脑子也不太好使。”白栎道:“难怪皇上多日抓不到刘苒,合着是被明将军给包庇了。”   “我们的事,永安侯还是少插手!”明沧冷冷道。说罢,便拉着我就要离开书房。   “明将军,淮南的事犯了皇上的大忌,明将军行事还是小心为妙。”白栎道。   “趋利避害,趋炎附势的本事我确实不及永安侯。告辞了。”明沧留下两句话,头也不回的走了。   回到府中,明沧仍然怒气不减,他把我拽到房中,狠狠地摔到床榻之上。见他如此生气,我却毫无惧怕之心。   “白栎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知道,你还去找他?”   “他是什么样的人无所谓,能救父王就行。总比你天天盼望着父王惨败好上一百倍!”   “你……”明沧怒不可遏。   “难道不是吗?父王兵败的消息,为何瞒着我?”   “我是怕你做傻事!”明沧忿忿道。“你父王的事,你不能管,也管不了。好好保住自己,让我安心。”   “抱歉让你费心了,明沧,别以为你把我藏在你府中,我就理所应当地对你感恩戴德,父王到此地步,你做了什么自己心知肚明。你就是淮安与朝廷产生嫌隙的帮凶!”   明沧听闻,脸色极其难看。他一言未发,推门而出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这篇文接近尾声了,我会好好完结的,希望大家继续支持(づ ̄ 3 ̄)づ ☆、第二十二章   伴随着淮南军队的惨败,朝廷军队势如破竹,父王与二哥终究兵败被擒。而宋国一直按兵不动,对这场好戏隔岸观火。   邺都的大街小巷充斥着对淮南王的指责。有的人说淮南王是一个伪君子,打着著书立说的幌子犯上作乱,为人不齿。有的人说淮南王祸国殃民,为了自己的野心白白搭上一众将士的性命,弄得大周民不聊生。无论他们把淮南王说成怎样的十恶不赦,他在我的眼中只是我的父王,女儿的父亲。自从那日见过白栎之后,我便知道淮南大势已去。我不埋怨父王的野心勃勃,甚至对刘昭的恨意也在日渐减少,我只是为亲人们即将失去生命而悲恸。   明沧知道我的悲伤,他除了晚饭后陪我喝茶,每日上朝前,还特意来和我说说话,寻一些奇闻异事来逗我开心。一开始,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他,不得不承认,我对他的作为仍旧耿耿于怀。但如今,我能依赖的人就只有他了。   可是,这一天夜里,明沧来到我的房间:“苒儿,你明天去醉香楼的陈姑娘家住几天吧。”   “为什么?”   “皇上让我去收编淮南的散兵游勇……我已经和陈姑娘说了,她会好好照顾你的。” 他眼眸中闪着难以捉摸的情绪。   我点点头。我这个叛臣之女,对他来说,终究是个烫手的山芋。   我还在睡梦中的时候,迷迷糊糊听人唤道:“刘姑娘快醒醒,刘姑娘。”   我揉揉眼睛,竟然是陈姑娘。“陈姑娘,你怎么来了?”   “明将军让我接你小住段时日。”   “哦。”我看着窗外天色还没有完全亮,“陈姑娘来得可真早呀。”   “我们开酒楼的每天早起习惯了。刘姑娘,快更衣吧,我在门外等你。”   陈姑娘既然到了,不好意思让她久等,我唤了几声清音,却没人应,我便自己梳妆打扮起来。   陈姑娘领着我住在离醉香楼不远的一处宅子里。每日的饭食均是醉香楼的厨子做好,陈姑娘亲自给我带来,住的这五天里,菜色均是不同,看得出陈姑娘费了些心思。想来明沧私下里与陈姑娘关系极好,否则,也不如此无微不至的照顾我。   “真是辛苦陈姑娘了。”这次她来送菜时,我对她道。   “我只是受人之托,要谢就谢明将军吧。”   “明沧什么时候回邺都?”   陈姑娘一愣,笑道:“我也不清楚,刘姑娘不必着急,他回来了自会接你回去的。”   “陈姑娘与明沧认识很久吧,不然交情不会这么好。”   陈姑娘一笑,道:“我们自小就认识。那时,我娘在明奕将军府上当杂役。明奕将军是个外冷内热的人,她发现我娘家中还有一个年幼的我无人照顾,便准许我娘在做工的时候把我带在身边照看。那时,我就认识了明将军。他是个善良的人,并未因为我身份低微而嫌弃我,我们从那时起,便是好朋友。直到我嫁人以后,我们才不常往来。明将军虽出身在武将之家,但从小却接受着极其严苛的教育。琴技书画,兵法武艺,常常是从白日里学习到深夜。”陈姑娘感叹道:“就算是明奕将军出征在外的日子,他也在府中毫不松懈地学习课业。”   难怪明沧没有平常武夫的莽撞之气。   陈姑娘接着道:“他就是小时候被教得太中规中矩了,所以做起事来有时候会放不开,甚至会认死理。”   “有吗?”我疑惑了。在我印象中,明沧一直以大周天下为己任,行事从不拖泥带水。   陈姑娘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道:“刘姑娘,你与明将军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吧?其实明将军早已对你情根深种,只是……才迟迟未对你表明心迹,已致你们之间产生误会。”   我更困惑了,陈姑娘已经知道我的身份,为何还对我如此照顾?明沧喜欢我,我是知道的,可那不是在他利用我之后,因愧疚怜悯而生的感情吗?我便道:“陈姑娘的意思我不明白。”   陈姑娘难为情道:“抱歉隐瞒你我知道你身份的事,你也不要怪明将军,是我逼着他告诉我的。不过你放心,你的身份,我不会告诉任何人。”   “没关系,你既已知道我的身份还对我照顾有加,我感激你都来不及。”   陈姑娘的表情轻松了些,接着道:“那便好,如此我便与你直说了。明将军在几年前就对你一见钟情了。”   我一惊,几年前与明沧有何交集?忽地想起我过去曾在邺都皇宫中生活过,恍然大悟道:“在宫中?”   陈姑娘点点头。“明奕老将军还健在时,为明将军安排了好几桩婚事,却被明将军婉拒了。明将军一直对明奕老将军十分恭敬,甚至惟命是从,偏偏此事,屡屡违逆了明老将军的意思,明老将军为此气得不轻。明奕老将军去世后,明将军更是不近女色,无心婚事。直到那天,他把你带来醉香楼,我便知道,你就是他这些年来心心恋恋的那个人。”   我脸渐渐红起来,心更是跳乱了节奏:“这么多年了,他为什么不来淮南……提亲?”   “他以为你心有所属。”陈姑娘无奈道。   是白栎!当年我遇人不淑,只想着那白栎,心里哪里还装得下别的人?难怪那日他会在桃花林偷听我与白栎的谈话,他对白栎的态度也十分奇怪,现在想起来,原来他早就知道我与白栎的事情,一直耿耿于怀。想到此处,我心中一沉,像是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。   陈姑娘见我怅然若失的样子,叹了口气:“后来发生的事情,你也知道,他是断不能再向身为淮南公主的你,提亲了。”   “我明白了,谢谢你。”我被内心情绪所触动,声音有些沙哑。   我仿佛看到了明沧内心的挣扎,他心怀大义,刘昭交给他的任务他必须完成,所以,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来到我的身边。可他每走一步,每做一件事,都在拉远着我们的距离。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亲手断送着怀揣多年的爱恋,明沧,你该有多痛苦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拖着疲惫的身子认真写出的文,各位看官请笑纳 ╮(╯▽╰)╭ 反正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坑文的。 ☆、第二十三章   心绪久久难以平复,心中对明沧残留的感情,在此刻又慢慢地炽热起来。可即便如此,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?   等待明沧回京的日子十分漫长,收编淮南的散兵游勇似乎比想象中需要更长的时间。我静静地等着他,我要亲口问他事情的始末,把我们两的感情说个明白。   可是一天天过去,明沧毫无音讯,父王、大哥、二哥也生死未卜,我又开始焦虑起来。   “陈姑娘,明沧还没有消息吗?”我又一次问道。   “公主请放心,明将军定会平安归来的。”陈姑娘依然如实回答。   “那可有我父王和哥哥们的消息?”   陈姑娘仍然摇摇头。   每日都得到同样的答复,仿佛是无穷无尽的等待,看不到任何希望。又或许,陈姑娘有意隐瞒着什么。   于是,我决定亲自出门去探听消息。   偷偷溜出院门,来到长街后,径直向茶楼走去。淮南人喜欢在茶楼里讨论国是,邺都的人应该也是如此。   果然,不一会儿便听见了旁边桌人的谈论。   “可惜了淮南王一世英名,皆毁于一旦。”   “那是他咎由自取,谁让他造反。”   “也是,如此大逆不道之徒,确实应该遗臭万年,只可惜了他一身的才华。”   “不过是个有才无德的小人罢了。他命不久矣,皇上已经下诏,三日后游街示众,再于皇城门外斩首。”   “皇上也是够心狠的,毕竟是他的亲叔叔。”   “乱臣贼子,不值得怜惜。”   我头脑仿佛要炸裂开来,游街,斩首?父王怎能受此大辱!虽然明白刘昭不会放父王一条生路,可当这个消息传入耳中,仍然令我痛苦至极。自古成王败寇,父王虽败了,也是枭雄。他是淮南的英雄,为何不让他保留最后的尊严?   我失控地跑出茶楼,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父王的消息。即使只有一瞬间,我也希望他们说的不是真的。   我失魂地回到陈姑娘住处,陈姑娘满脸愁容,想必是发现我不见了,又寻不到我,十分焦急。见我回来,眉头刚舒展了些,忽又慢慢地皱起。   “父王的消息你早就知道了。是不是?”我低沉地问道,声音没有丝毫的温度。   “公主是性情中人,我是怕公主伤感……”陈姑娘语气中带着无奈。   “瞒着我就会不伤感吗,总有一天会知道的。父王是我的至亲,难道就不能让我最后送他一程?”说到此处,心中全是酸楚。   “可明……现在朝廷仍然在到处追捕公主,公主不让冲动行事。”   “明沧说了什么?”我盯着陈姑娘的眼睛,她一定还有事瞒着我,“明沧现在何处?”   “他仍在淮南。”陈姑娘的眼神有些躲闪。   “陈姑娘始终不愿对我坦诚相待吗?我刘苒在你眼里,就是这样的不堪?”我有些愤怒,语气中带着刺。   陈姑娘犹豫了一瞬,终于不再坚持,她失神道:“明将军已经被皇上软禁在府中。”   “什么!”我浑身僵硬,明沧不是刘昭的心腹吗?为何要将其软禁?难道他庇护我的事情被刘昭发现了?我的眼睛不知不觉得湿润了,心仿佛在抽搐。   “公主,不要担心了,明将军对皇上忠心耿耿,皇上是不会伤害明将军的。”陈姑娘颤抖地声音说着,恐怕她说的话自己都不相信。   “一定是因为我,是我害了他,是我害了他……”我闭上眼睛,可眼泪终究是流了下来。   噩耗接二连三地传来,仿佛转瞬之间,生命中所有重要的人都要离我远去。为什么命运要如此对待他们,为什么要留下一个孤零零的我苟活于世?   陈姑娘上前抱住我安慰道,“不要这样讲,也不是因为你。你如果想哭,今日就哭个够吧,我会一直保护你,直到把你安安全全地带到明将军跟前。”   我趴在陈姑娘肩上放声大哭,任由眼泪打湿着她的衣裳。父王要死了,大哥、二哥也要死了,我与明沧再也回不到过去了。   到了晚上,我用被子蒙着头小声啜泣着。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,想要了结自己的命,可终究是缺乏勇气,我原来是一个这么贪生怕死的人!可是我又害怕,害怕看到父王、大哥和二哥在众目睽睽之下死不瞑目的样子。无尽的黑夜吞噬着痛苦、彷徨、无助的我。   行刑的日子转眼就到了。经历一番挣扎,我最终决定见父王和哥哥们最后一面。大街上弥漫着肃杀的气氛,但仍有不少百姓前来围观,大家纷纷议论着父王的诸多罪行,带着唾弃与憎恶。可我分明还记得,当初和父王到邺都的时候,百姓们分明对父王赞誉有加,可如今,他们的态度确是完完全全的不同。   我穿着一身素衣混入围观的百姓中,陈姑娘放心不下我,也和我一道来了。今日,父王和哥哥们会从皇宫的北门开始,向东绕邺都一周后再行刑。刘昭此招十分狠毒,他要让父王仅剩的生命都在百姓的唾骂声中度过,让父王彻底地遗臭万年。我在长街的一端静静地等着父王和哥哥们,他们一定也想见我最后一面。   长街上突然喧闹起来,囚车缓缓地出现在视野中,父王头发散乱地立在第一个囚车中。一身白衣上有几处刺眼血迹,他的身躯是遭到了何等的创伤!他的面容十分憔悴,只是很平静,不喜不怒像极了平常时候的样子。一切都要结束了,父王,你马上就可以忘记如今的噩梦。二哥也紧跟着父王被囚禁着,虽然俊俏的脸上有了几处淤青,但仍却大义凛然,慷慨赴死的模样。   见到此景,压抑许久的悲恸占据了我所有的理智,如今他们就要死了,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!“父王、二哥!”我哭喊着,使出全部力气扑向囚车。   然而,我的身体却被一只大手牢牢控制住,向前不得,“父王……”我再次喊出的时候,嘴也被捂得严严实实,喘不过气来。我愤恨地看向这双手的主人,竟是消失许久的景潇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抱歉,码字实在太慢,所以这么久才更新一章,字数也寒碜; 作者菌到了新的环境中,有点不适应,因为不能午睡,一到晚上码字的时候就犯困,效率实在太低 好在马上就要完结了,为了保证质量(如果还有质量的话),更新地会慢一些,对不起大家了。不过一定会给一个圆满的结局,相信我吧~(づ ̄ 3 ̄)づ ☆、第二十四章   见到景潇,心里不知是喜是悲,“你放开我。”我的声音在喉咙里打转,终于,景潇放开了捂着我的手。但父王和二哥的囚车已经渐渐走远了。   我想赶紧追过去,景潇却牢牢挡在我身前。   “你冷静一点!”景潇直直地看着我,他的眼神泛着寒光。   我呆滞了一瞬,心中的焦急竟平息了一些。囚车已经慢慢淡出视线。我这才开始对景潇的突然出现产生疑惑,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   景潇嘴角一弯,眼神又恢复了平常时候的温婉,他没有回答我的话,只道:“不要做傻事,跟着陈姑娘回去吧。”   他向陈姑娘点点头,陈姑娘立刻会意地拉着我往回走。可是景潇并没有跟过来,我回头看向身后的景潇,却发现一队官兵正试图挤过人群,向我们追来。我们被发现了!   可景潇仍站着一动不动,他是要束手就擒吗?   我着急地想拉着景潇一块离开,可陈姑娘却紧紧拽住我不放手。“他是不会走的,你若现在不逃,他的心意就白费了。”   他打算掩护我逃走!我心里沉痛难忍,可景潇传来的眼神却暖如春风。   不!我不能让身边的人再离开了!我心中涌起激烈的情绪,心一横,使劲挣脱了陈姑娘的手:“你快逃吧!不要再牵扯进来!”   人群把陈姑娘越挤越远,想来是安全了。景潇却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。官兵很快地来到他跟前,立刻将他绑了起来。   “我是淮南公主刘苒,我才是你们要抓的人!你们放开他!”我愤怒地对官兵道。   “我们要抓的人就是你!”领头的人露出狡黠的笑。“把他们俩都带走!”   我被关在一个不知何处的监狱中,狱中只关着零零散散的几个人,守卫却是十分森严。我心道,刘昭也太看得起我了,如今淮南只剩我一人,我还能逃跑不成?   狱中几乎没有什么光亮,我蜷缩在角落里,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,我估计着时辰,父王和二哥应该已经到另一个世界去了。如今的大周再也容不下他们,能早日身归极乐,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。想到此处,我的内心反而渐渐平静下来。   慢慢回想着这些年经历的事情,无论是刻骨铭心的爱恋、还是恨入骨髓的怨念,在此刻,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,也难以在心中掀起波澜。仿佛看透了世间的一切,人生,来过一次便好。   我静静地等待着刘昭对我的宣判。我想,他一定会在处死我之前见我一面。果然,没过几天,牢房的门被打开,一个公公道:“皇上有旨,宣刘苒觐见。”我微微一笑,该来的终究是来了。   我被带着朝皇宫正殿的方向走着,当初,我就是跟着父王在那里被皇帝叔叔召见,如今,坐在殿上的人,已经换成了刘昭。   大殿上空空荡荡,御座上的刘昭神情难辨,似乎并没有胜利者的喜悦。殿中还立着久未见到的明沧,他见我走来,眼中有喜悦,也有担忧。   我向刘昭行了一礼,便道:“皇上还愿在处死我之前见我一面,可还有话对我说?”   “朕只问你一个问题,”刘昭的声音充满了恨意,“为什么要杀死悦儿?” 原来,最令刘昭耿耿于怀的,竟是李悦儿之死!   我心中愈合的伤口仿佛又被撕裂,疼痛难忍,更是一句话也答不出。   “怎么?不说话了?想装傻?”刘昭从怀中拿出一个蓝色的香囊,上面的几朵莲花正灿烂地开着,“悦儿对你情同姐妹,你却欺骗她、利用她,还杀了她!”   香囊在刘昭手里晃动着,我仿佛看到了李悦儿为我绣香囊的画面,身份尊贵的她不擅长于女红,可是为了我,她愿意画上好几天时间为我绣出栩栩如生的荷花。她是真的把我当成亲妹妹。   “皇上,能不能把香囊还给我。”我眼中含着泪。   “你还有脸面要回这香囊?”刘昭愤怒着。   “我对不起悦儿姐姐,我……确实利用了她……我无话可说,”我低下头,“可这个香囊是悦儿姐姐送给我的,她虽然死了,可它仍然是悦儿姐姐给我的东西。就让我天天带着这个香囊,对悦儿姐姐忏悔吧。”   “忏悔?朕不要你为她忏悔,朕要你偿命!”刘昭忽然拔出御座旁的宝剑,电光火石之间,径直向我刺来。若是今日在此为李悦儿偿命,也算一个好的归宿。我安然地闭上了眼睛,未作躲闪。   宝剑却在半空中停了下来。我挣开眼,却看见明沧血淋淋的手正紧紧握住剑刃。   “明沧,你干什么?到现在都还包庇她!”刘昭对明沧怒目而视。   “请皇上明察,李公主是被刘荊杀害,并非刘苒。”   “朕知道。可悦儿因她而死,她就是帮凶,朕今日便要为悦儿报仇!”说罢,刘昭握剑的手用力地刺向我,可明沧却牢牢地握住剑刃,宝剑在空中竟丝毫未动。“你要抗旨吗?”刘昭眼中透露了杀意,“还是你要陪她一起死?”   “臣不敢抗旨,可她如今只是一介弱女子,再也兴不起什么风浪,还请皇上网开一面。”明沧恳求道,手仍牢牢握住剑刃。   刘昭毫不理会:“你放开,朕要她为悦儿偿命!”   明沧眉头微皱,手却握地更紧,血慢慢顺着剑流下,已把大殿的地面染出了一片血红色。   刘昭冷哼一声,“明沧,你是越来越能耐了,以前背着朕窝藏钦犯,现在,竟敢当面顶撞朕!”说到此处,刘昭却突然放下了剑,“朕早就知道你与她有私情,念在你追随朕多年的份上,朕给你一个选择,你死,或者她死,你选吧!”   “臣愿替她死!”明沧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。他用坚定地看向我,眼里充满爱意和不舍。   “不行!悦儿姐姐是因我而死,我愿意为她偿命,不干明沧的事!”我不愿意看见有人再因我而死,这个人还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爱的人,明沧。   刘昭冷笑道,“好一个患难见真情!”他把宝剑仍在地上,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,“你们决定好了,就自我了断吧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抱歉拖了这么久才更。不过马上就要完结啦O(∩_∩)O 下一章就是大结局! 大家有木有很兴奋很激动?~~~反正作者菌是很兴奋很激动呀~码完最后一章就马上贴出来,大家这几天随时关注哟~爱你们(づ ̄ 3 ̄)づ ☆、第二十五章 (终章)   我蹲下身子,正要捡起地上的剑,明沧却先我一步拿起了剑。   “苒儿,答应我,好好活下去。”明沧嘴角微微上扬,他把剑横放在脖子上,就要用力。   “不要!”我哭喊着,飞身想要拦着他。突然间,他的剑掉落在地上。   竟是刘昭!他用手生生挡住了剑,手掌被割开了一道血口子。   “皇上!”   “明沧,你让朕好是失望!”刘昭愤恨地说道:“朕今日叫你前来,就是要断了你的念想,今后好好为国效力,想不到,你的执念竟如此之深!”   “皇上身边忠臣、能臣众多,臣能为皇上做的已经很少了。皇上若念及旧日恩情,请赐臣一死,臣只愿苒儿平安。”   刘昭额上青筋暴跳,嘴角抽搐着:“朕不会成全你们!来人,把他们押下去,三日后问斩!”   被带出大殿的时候,我看向身边的被士兵押着的明沧,“明沧,我……不值得。”   他浅浅一笑:“能死在同一天,倒也不错。”   又回到熟悉的大牢中,心中没有了来时的坦然。想起今日在大殿上发生的一幕,再也不能平静。我的心隐隐作痛,本想着平平淡淡、安安静静地走向死亡,可如今,竟对人世有了眷恋。我舍不得明沧,更舍不得他死。我好后悔,后悔误解他,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爱他。可一切都晚了,我们马上就要死了,我甚至连情话都来不及跟他讲。   三天转瞬就到了,狱卒给我戴上重重的枷锁,领着我去刑场。阳光重新洒在身上,暖暖的,是个与明沧重逢,并一同离世的好日子。   去刑场的路上冷冷清清,没有那日父王和二哥临刑时的热闹场面。相比叱咤风云的淮南王,区区淮南公主也提不起大家什么兴致。不过,这些都不重要,我只盼着与明沧相见。   到了刑场,等了许久,明沧还未到,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想,或许刘昭会对明沧网开一面。我笑了,也释然了,他还可以好好活着。只是心底深处还有一丝丝隐秘的遗憾。   行刑的时辰快到了,他没有出现。时辰过了,他也没有出现。我更加确信他可以逃过此劫,如此最好不过了,明沧,你一定要好好活着!   刀斧手朝监斩官看了看,正在等待斩首的命令。我的内心却极其平静,如今,此生再无牵挂。   恍惚中,我仿佛看到了明沧,他没有身着戎装、也没有穿上朝服,而是一身素衣,和那日我们去海边的时候一样。他来到我跟前,低下头,在我额上温柔地印上一吻。是他,他居然来了!   “大胆明沧,还不……束手……伏法!”监斩官见明沧单枪匹马淡然地闯入法场,有些胆怯。   “皇上已赦免我的死罪!”明沧道,“皇上还下旨,免刘苒一死,改为流放。”说罢,他拿出圣旨给了监斩官。   明沧替我松了绑,“苒儿,我来救你了。”明沧笑得如和煦的春风。   可我却很疑惑,刘昭为何突然如此?正要开口询问,身子一斜,我竟被明沧横抱起。我心中充斥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幸福感,我双手环住他地脖子,害羞地低下头,任凭着他抱着我走出了法场。或许是因为他的气势太强,竟无一人拦住我们。   明沧把我抱到府中,才缓缓放下我。我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:“你是怎么被放出来的。”   “大臣们求情求来的,”明沧笑道,“当年家父帮先皇打下江山,先皇允诺守护明家子孙。”   “刘昭为什么放过我?”   明沧欲言又止,他帮我缕了缕额前的头发,只道:“皇上不笨,淮南已无力回天,”他说着,特意温柔地看了我,“没有必要赶尽杀绝,还可以落下仁德的好名声。”   我不信道:“可我害死了李悦儿,刘昭不会放过我的。”突然,想到大哥至今还没有任何音讯,便问道:“我大哥呢?那天游街的时候,没有看见他。他现在怎么样了?”   明沧轻叹一声,“是他救了你。他去求刘昭,用他的命换你的命。”   “你说清楚?到底怎么回事?”   “当初淮南和张文良的密谋败露,其实是刘苼暗中向朝廷透露的消息。皇上早有布置,朝廷的军队才能在战场上节节胜利。”   “竟然是大哥!”万万没想到,害死父王、二哥的罪魁祸首,令无数淮南家庭妻离子散的真凶,竟然是大哥!“为什么?他为什么这么做?”我仍然不敢相信。   “只是不想让大周的百姓饱受战争的煎熬吧。”明沧揣测道。   自玲珑死后,大哥便是一副无欲无求,甚至是生无可恋的样子。在他眼里,这么做是在造福众生?又或许,仅仅是为玲珑报仇?我虽不得而知。但大哥的作为,我却难以接受。   明沧接着道:“刘苼活在世上,是朝廷的隐患。这一点皇上很清楚,刘苼自然也晓得。所以,当刘苼提出用他的性命换你的命时,刘昭也就答应了。”   “真是机关算尽!”我既心痛又悲伤,大哥既然愿意救我,说明他看重手足亲情。当初他出卖淮南的时候,心里定是经过了十分痛苦地挣扎吧。   明沧见我陷入了悲伤,从背后忽然将我抱起。   “你要干什么?”他何时突然有了抱人的喜好?   “带你去沐浴,多少天没洗了,都有味道了。”   我汗颜:“嫌脏就放我下来。我要自己去。”   明沧在我耳边轻笑了一声,没有理睬我。他走进自己的院落,内侧有一个隐蔽的房间,里面放着的浴桶内,水还热气腾腾。   “快放我下来!”我在他怀里扑腾了几下。他将我轻轻放到桶边,作势要扒我的衣服“我帮你。”   “谁要你帮!”我紧紧捂住的衣服,“你快出去,男女授受不亲。”   明沧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:“好”,出门去后,又留下一句话:“我保证不偷偷溜进来。”   这句话让我沐浴地不踏实,时不时地看看帘幕后有没有明沧的影子。还好他中途没出什么岔子。我沐浴完毕后,穿好衣服推门而出,明沧没有在门外。他去了哪里?   心中竟有些慌乱。我开始在府内挨个房间寻找明沧的踪迹,可找了一圈,都不见明沧的影子,额头上渗出了写薄汗。   “苒儿,你在找我?”明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他正端着一碗粥站在厨房门口,“你怕我丢下你?”   一下被他说中心事,我感到脸上烧了起来,“我只是随意……走走。”我故作镇静。   “走,我们去房内,你把粥喝了。”   明沧笑眯眯地盯着我把粥吃完。我被他盯得不好意思了,便转移话题道:“你……之前说刘昭要流放我,流放去哪里?”我有些失落,这一走,此生怕是再难与明沧相见。   “大周的最南边。”   “好远,算是天涯海角了。”   “是海边,你喜欢的地方。”   “嗯。”我点点头,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。   “我会一直陪着你,无论你到哪里。”他的手温柔地搭上我的肩。   “你……我……可要一辈子呆在那里。”   “嗯,那就在一起一辈子。”明沧认真地说。   “你是……要娶我?”我既害羞又忐忑。   他没有立即回答,只是又抱起我,往里屋走,他将我轻轻放在床上,自己也缓缓躺下。“我想娶你,你愿意吗?”   我心里充满幸福的喜悦,轻轻地点了点头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 历经千辛万苦,总算是更完了~中途有N次想要弃坑的冲动,可是哪怕还有一个小天使在看,都要坚持写完!   这篇文的各种BUG数不清,我已经无力吐槽了。总之,感谢不嫌弃一直看到最后的小天使!我爱你们!!! 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--- 书本网【坑爹小萌物】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,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,不得做商业用途!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